此刻的罗素与马丁他们一样, 完全没有半点胃口。梅森太太家院子里的烤肉香气除了增加他们的饥饿感与焦虑之外, 没有起到任何安抚作用。
桑德兰的教练组和管理层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安东的回应——要知道,自从全网发布安东赛季末要离开桑德兰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了。桑德兰的管理层目前还未做出任何回应:官推账号目前正处在瘫痪状态, 这个账号被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账号轮着番敲着小窗提问,根本来不及回答。
球迷们的反应也各异:有不敢相信的,有哭着喊着乞求安东能够留下来的,有疑惑着猜测安东离开的动机的,也有万分不理解,直接在社交媒体上喊话的。他们怒斥安东“没良心”,随意抛弃了让他声名鹊起,站上英超之巅的桑德兰。
而身处漩涡中的安东本人,此刻却不在罗素他们的视野之中。
安东此刻正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笔记本电脑上开着skype,和身在伦敦的弗里德里希教授通话。
他刚刚得到消息,“伯纳德”又不幸“恢复”了昏迷状态。
“安东,你是说……”弗里德里希教授这样高智商的人物也完全被事情的发展绕晕了,“你是说,‘伯纳德’其实不是伯纳德?真正的伯纳德,意识还待在玩家b的账号里?”
安东点头:“是的!”
他把目前所有的证据都一一说给教授知道,其中一部分“证据”还是教授本人提供的。
“您也提到了,伯纳德在‘苏醒’之后的这几天里,并没有完全离开护士的照顾。也就是说,他除了拥有清晰的思维与意识之外,其他日常起居,都由护士像以前一样进行护理。”
“他甚至还‘代替’我,给经纪人门德斯先生打去了一个电话。”
“那么我们试想,如果回到伯纳德本人体内的这个‘意识’,只是一个拥有与伯纳德相同的记忆、个性与能力的‘意识’呢?”
教授在skype那头喃喃地道:“这……这超出我的所学范围了呀!”他只是一个运动损伤与修复方面的医学专家呀!
“伯纳德的本事我们都知道,他最擅长的事是写一个程序,让程序和代码去帮他完成一些事。”安东继续说,“去年我在南非的时候,就曾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伯纳德为了设计他的‘人生模块’,特地测试了一些球员的性格是否能决定他们的人生。在那次的测试中,我似乎曾感受到有两个不完全相同的伯纳德,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伯纳德自己写了一个程序,但是这个程序因为某种原因,获得了自我发展和自我修复的能力,从而渐渐演变成为一种拟人的意识……”
“是人工智能吗?”教授问。
“可能可以这么说,但我不是写出这个程序的人,我只能陈述现象。”安东回应。
“我想,敦促我去完成‘欧冠挑战’,也是这个新的意识安排的——原因可能是伯纳德早先曾经把这个‘欧冠挑战’的完成设置成了一个触发条件,比如说让这个拟人意识失去特定束缚之类的……”
弗里德里希教授完全震惊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拟人的意识‘醒来’之后,所做的其实依旧是早先伯纳德赋予它的——测试‘性格是否能决定命运’。”
“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身为一个主教练,面对的其实是不断的自我怀疑与否定,不停地反复之后才慢慢演变成稳定的战术。”安东从不忌讳在教授面前剖析他的种种弱点,“如果我真的因为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而就此离开桑德兰,放弃教练生涯,那就证明了‘性格决定命运’这个命题的真实性。”
“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个拟人意识其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的确曾经怀疑了,动摇了,想要离开。”安东现在回想起来,整个人格外平静,“可是它没有预见到一点,世界上的变量太多,而性格只是其中一个。”
“我还有朋友、兄弟、手足!”
“如果我所料不错,伯纳德的意识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了‘绿茵人生’里。我在拟人意识‘醒来’之后,的确为此惊喜而激动,可是我还是因为怀疑而留了个后手,把我的眼镜传输的内容保留在‘绿茵人生’之中。”
“伯纳德一定也明白了我的困境,所以他想方设法要提醒我,不要真的成为拟人意识的‘试验品’,因而把自己的前程与人生都毁去。”
“可是他被困着,又或是他的躯体被别的意识所控制,他没能直接联系到我,偏巧当时我又忙于俱乐部的比赛,没能及时登入模拟器。伯纳德知道玩家c和玩家r是我非常信任的好朋友,所以他直接把那两位高阶玩家邀请去他的任务里,并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了我的朋友。”
此刻的罗素与马丁他们一样, 完全没有半点胃口。梅森太太家院子里的烤肉香气除了增加他们的饥饿感与焦虑之外, 没有起到任何安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