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越明非常好奇,想知道那纸上印着的是什么。恰好埃里克森站在他的身边,见到蒋越明这副眼光,善解人意地喊了一声“蒋老师”,然后把纸张递了过去。
蒋越明连忙说了一声感谢,然后和埃里克森头凑着头一起看。
只见纸张上满满地印着埃里克森今天上半场踢球的数据,包括他的跑动距离、触球次数、传球准确率、活动范围与站位等等……密密麻麻零零总总,其中还包括一些非常精彩的处理球和明显的失误,也都在这张图表上标了出来。
埃里克森见到自己在上半场有两次失误,脸一红,用手盖住了那个部分,免得“蒋老师”看见。
很快又有别的报告发了下来,埃里克森收到了以后照例分享给蒋越明。蒋越明发现,这竟是对巴黎在场上所有球员的数据总结和本场比赛表现的优劣势分析。
这时更衣室里打上了投影,投影上有两组用不同颜色标注的圆点,代表双方球员的站位与阵型。安东就着这些活动的图像,预测下半场对方的阵型,同时向球员们部署下半场他们准备对付巴黎的战术。
蒋越明在一旁直咋舌。
他对一名球队主帅的了解还停留在总站在球场边临场指挥的形象,因而实在没想到桑德兰对球员数据的处理能力已经到了这么快这么细致的程度——上半场刚结束,就已经把双方所有的数据处理完毕反馈给球员,同时通过建模预测下半场对方的反应,以便做出自己的应对。
先进啊!——蒋越明知道其他的好多球队,还凭着题板和战术板以及教练的耳提面命来完成对上半场的总结和下半场的安排。桑德兰在技术上的步子迈得好大。
但是看了安东对下半场所作的战术安排之后,更衣室里十分安静,似乎大家都在努力吃透主教练的意图。
说老实话,蒋越明没有全听懂。安东的英语的确是英语,但可能夹了很多的战术术语,又带上了稍许东北味儿。蒋越明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是看更衣室里所有球员的表情,他猜大家对于主教练的要求似乎并不完全认同。
这时更衣室里一个头快要秃了的胖子开口对安东说:“安东,你觉得我们下半场应该继续踢漂亮的足球,而不是踢功利的足球,是这样吗?”
蒋越明这时终于明白。原来安东要求下半场他的球员还是能够大开大阖,高位压上,向对方的球门发起猛攻。这怕是与很多人事先的预测是相反的。
桑德兰只要撑过这最后的45分钟,哪怕他们再失一球,也能够凭借客场进球优先原则赢得比赛。
首回合对巴黎圣日耳曼时他们的失球非常多,如果一味强攻让对方打防守反击,打身后球偷袭得手,那么桑德兰还是会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足球,始终是一项“结果导向”的运动,哪怕在失败的一方在球场上踢得再漂亮,赛后得到的形容词也只会是“可惜”、“悲壮”……诸如此类。
蒋越明认得那个头快要秃了的胖子,知道是桑德兰的助理教练罗素,他一向是安东最好的伙伴和助手。
估计在这个更衣室里,也就只有罗素敢于这样直言不讳地挑战安东的权威。
罗素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下半场难道不该好好守守吗?他们除了会高位压上之外,不也照样拥有防守的大杀器,链式防守吗?
安东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问:“你们觉得我是那种只要过程漂亮,不要结果好看的人吗?”
“这世上难道只有漂亮足球和功利足球之分?我以为足球可以踢得漂亮,同时也是功利的。”安东说。
“巴黎在下半场一定会发起最后进攻,他们应该也预计到了我们会守。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能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另外如果我们再进一球,让对方反超的机会趋于渺茫,甚至提前杀死比赛,那么我就要说:我们的战术是很功利的,我们就是为了赢下比赛。但同时球迷也能看到一场赏心悦目的足球。”
蒋越明至此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在安东心里,现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从来都不愿辜负球迷的期盼。既然戈丁伤愈复出,全员到齐,全队上下没有任何短板,那么就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放出去攻。
今天由皮克福德和戈丁组成了新的“门卫”组合,胡梅尔斯与戈丁位置互换而且向前压上。这样一来,胡梅尔斯的位置相当于后腰和中卫之间。这一换位之后,防守的效果一样很好。
就算巴黎是大举压上,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攻破桑德兰的防线。
等主教练和球员教练组彻底改沟通清楚之后,整个更衣室里满满地洋溢着信心。有几个和戈丁要好的球员把手搭在一起,齐声大喝:“为了戈丁!”然后穿过更衣室的门,往球场上走去。
蒋越明非常好奇,想知道那纸上印着的是什么。恰好埃里克森站在他的身边,见到蒋越明这副眼光,善解人意地喊了一声“蒋老师”,然后把纸张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