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吩咐蒋熙把麒麟的栗子分一半给对面的那个小孩。
这个村妇赶快拦着,拦了好几次之后小半兜栗子被塞给了她孙子。这个村妇又要摁着孙子跪下来谢人。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不用,给孩子一点东西用不着如此大礼。老人家不是要问路吗?要去哪里?”
“问一下宁荣街怎么走?”
皇帝还真没去过宁荣街,往后瞧了瞧,就有一个侍卫出来给村妇讲了讲。
村妇诚心诚意地谢了这群人。
皇帝想拦着她说几句话,“老人家,我看着你的衣服虽破旧,但是很干净,您老人家这双手看着也没生冻疮,面色虽然苍老,但是不带饥色,只不过你行色匆忙,面带焦急,又像是去投靠亲友?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别嫌弃我说话难听,豪门大户的奴才眼睛都长在头尖上,你去投靠他们,为了脸面,他们也不会认你这个亲戚的。”
“这位大爷说话是真的,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说出来可能大爷也不相信,我老婆子并非是去投靠那些奴仆,是家里的祖宗和王家有点牵扯,早些年也是来往的,只不过这些年落魄了就没有再走动过,听说贾家的太太奶奶都是王家的姑娘,想着凭着以前的脸面去打秋风,换来些银子也好给家里的孩子治病。”
“看你们鞋上泥土不多,应该是京郊附近的人家呀,听说京郊附近的人家这两年日子都好过前几年……不瞒老人家,我是云升和泰德的东家,家里面在京畿各地都有作坊,要是在作坊里面上工的人得了病,能让作坊里面的小大夫给瞧瞧,顺便还能喝上几副药。你这么急匆匆的投奔亲友,难不成是我们家的那些管事有人贪了或者欺负了你们?”
“原来是东家,谢谢你们家的大恩大德呀。”村妇趴下来磕了三个头,他身边的小孙子这次不用摁着也趴了下来。
皇帝赶快让人扶起她们祖孙。
村妇擦了一把眼泪,“不瞒您说,要是没有您家的作坊,我们一家人这个时候也快要冻死饿死了。我老婆子跟着女儿女婿一块儿过日子,早些年我女婿家里面也是大户人家,现在日子落魄了,刚开始的时候不让家里面的女眷出来上工,后来看见上工的地方男女不在一处,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没什么难听话传出来才点头答应了。
可谁知道作坊里面传着小道消息,说是东家最恨给家里的姑娘裹小脚,而且裹了小脚也不能好好的上工,我老婆子也是亲眼见了,那些脚大的姑娘在织机上爬上爬下,抱着布料来去自如。那些小脚姑娘一步才有三寸长,拿不动东西干不了重活,怪不得东家不喜欢。为了多拿一些工钱,我们庄子里面的那些小姑娘都没有裹脚。
但是我那糊涂女婿却说大户人家的姑娘一定要裹脚,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才不讲究这个,非逼着我那小孙女儿裹脚,后来裹了,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脚肿的跟那发面馒头似的,作坊里面的那些小大夫们看了之后说是不成了,作坊里面没有药,要想治病,得去城里的药房拿药。家里面没钱,这不是想进城来打点秋风,求几两银子给孙女治病。”
麒麟在一边听明白了,指着那村妇说,“你们那是把她的脚骨头掰折了……裹脚有什么好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上下个台阶还要人架着,没那个底蕴了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皇帝把手放到儿子的脑袋上拍了拍,“老人家别往心里去,我孩儿的娘就是个大脚婆娘。你回去跟你女婿说,让她别折腾你孙女了,往后裹脚的越来越少了,毕竟庄户人家成亲,能干的姑娘才好说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