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小子居然不想着直接在兵部立足往上升?”
这小子的脑子莫不是被敲击过?真傻了?多少兵营里的官想往这六部里头挤?多少人急着转换厮杀汉的身份,换个太平京官当?这孩子怎么还反过来了?
“叔,我的亲叔叔唉,经过了这么一遭,我就是再不懂事儿也明白了这京官有多难做,像是我这样的,不聪明,没手段,还不懂那些文绉绉事儿的人,硬生生的挤在这里,不是请等着让人抓小辫子嘛,与其以后出了岔子,让人给怼回去,整成白身,还不如自己知趣,去自己能扛得住的地方呢。旁的不说,好歹在兵营里,我这也能算是半个斯文人,武事也拿得起来,不算差,混的容易些。”
焦裕丰这么一说,木头都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围着焦裕丰转了好几圈,这才砸吧着嘴,一边点头,一边肯定的赞道:
“你还别说啊,你小子,虽然确实这做官的本事不怎么样,可这眼力见却不差,自知之明更是比那些读书人还强些,最起码知道自己会干什么,能干什么,嗯,就你这样的,将来再不济,那也不容易惹祸,这官就是再小,只怕也能平平安安的坐到老死了。唉,你大伯好福气啊,有你这么一个侄子,这老焦家以后只怕真的有希望混个世代官宦的名头喽。”
作为密探,木头看多了持才傲物,最后下场凄惨的,所以很是明白这世道,聪明人不少,可有自知之明的却不多的道理。也更明白所谓的名声响亮,官职体面,未必就是真的福气。所以对焦裕丰这一番话那是相当的欣赏。既然欣赏了,又是自己人,那他自然也不免帮上一手,
“行吧,既然你自己心下有数,那你就等着,我这里自会帮你缓转一二,只是这结果。。。”
“木叔你能帮忙就已经承情了,至于成不成的,那都是命。”
唉,人都这么好说话了,他还能不尽心?那真是对不住他们这交情,对不住这焦裕丰的信任了。
所以啊,当木头再次面见上头的时候,自然忍不住将焦裕丰这一番话说给了上司听。
“哦?焦大那老小子倒是得了个聪明侄子。”
“可不是,就他们家这样的出身,本来嘛,想一心往上爬也不未必是好事儿,倒是他这样,退一步,反而更容易得好,最起码有了这兵部的这一出,回去兵营怎么也能再进一步,到时候好歹品级上去了,听着也体面不是。”
“嗯,确实如此,对了,这京城各处的消息归拢了?”
“归拢好了,大人,这是册子,这一个月内的,各位大人的事儿都在上头了。”
“这就好,我今晚送进去,唉,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起风了。”
小屋依然一片漆黑,而那册子则已经到了皇帝的案头,一身便衣的皇帝靠着软塌,一边翻看,一边不时的冷笑,弄得大殿上的内侍们都仍不住开始缩脖子。
皇帝不过是病了一场,这日常服侍的人就去了近半,这样的清洗,怎么能不让这些内侍心生惶恐。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些被清洗的多半都是内宫娘娘们买通的缘故,可。。。他们是皇帝的内侍,他们的主子只能有一个,这一点他们早该知道,所以犯忌讳死了也只能是白死。他们除了谨记教训,自己将自己当成瞎子聋子,在没第二条路。
皇帝从软塌起身,在书案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名字,用朱笔那么一划,不过是转眼,就有那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衣人出现,将这一张名单给拿走了,不用说,明儿开始,这些人只怕就会被弹劾掩埋,等着他们的不是流放就是罢官。
“唉,一波又一波的,这些个人,还真是不消停,对了,那有功的名单呢,给我瞧瞧。”
皇帝对着空气一说,自有该送上的人恭敬的,无声的送上来,这样的进退小心,比生病前更甚,显出了万分的帝王威仪来。可这样的情景皇帝看在眼里,却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落寞的神色。
无声无息,这大殿静的让人的心也开始发冷了。都说帝王权势滔天,可若是只有恭敬而无半点人气,在滔天又有什么趣儿?想到这个,皇帝嘴里都有些发苦。不过这样的脆弱不过是转瞬,就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帝王,注定孤寂,这他从来都懂。如今的他,一身的病,还不敢让人知道,因为他还没有为这个天下,选定下一个主人,他还要撑着,继续做一个无情的人。
即使在无情,当皇帝看着那立功的名单的时候,依然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暖色。好歹他还要这些忠心的。即使他多少也明白,这所谓的忠诚其实也含有不少的水分,可到底在这样的风波中能坚持住,也算是有心了。这样的人,即使换一个皇帝,也不该被亏待,因为他们才是这国家的脊梁,将来即使有什么变故,也是这朝廷最值得依靠的力量。
“咦,你小子居然不想着直接在兵部立足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