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永之那边似乎正在忙,电话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她爹的声线被电流过滤了一遍,因而显得有些冷冽。

她微微安心地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收拾整洁的茶几,干干净净的,没有经常性搁在桌面的时尚杂志,没有随意扔在桌角的遥控器,没有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发卡和常年放置的果盘。那种找不到头绪的违和感又升了起来,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焦躁,莫名的排斥感让她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多待,干脆拿着手机和钱包起身出了门。

人的思维有时候就喜欢往死胡同里钻,当脑海中冒出什么疑神疑鬼的猜测时,此后的一切求证行为,似乎都在为这个猜测提供佐证,直到把它变成“真相”。

菅原辉月觉得她现在似乎就陷入了这个怪圈。

哪里都不对劲,门口的花盆不对,陌生的楼道不对,连电梯里贴着的大幅广告她似乎都不认识了。

她仰着头望着广告上那个陌生的姣好面孔发呆,看气质这人似乎是个明星,然而她在脑海中完全找不出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电梯行到六楼时缓缓停了一下,电梯门打开,一位牵着狗的老奶奶走了进来。毛茸茸的萨摩耶十分活泼,一进门就开心地仰起头朝她“汪”了两声打招呼。

老奶奶和蔼着打量了她两眼,搭话道,“你是新搬来的住户吗?”

狗狗毛茸茸的大脑袋热情地往身上蹭,她一时应付得有点手忙脚乱,听着这句问话下意识回应道,“不算吧,只是很少来这边的房子住。”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老奶奶轻轻拽了一下狗绳,示意狗狗收敛一下过剩的热情,朝她歉意道,“这孩子见到漂亮的小姑娘就容易激动,吓到你了吗,抱歉啊。”

辉月闻言低头,白色的萨摩耶正摇着尾巴仰头看她,温润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看着狗狗天生的微笑脸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不,没有,它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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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区是东京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大街上人流如织。虽然是周日,依旧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地在人行横道上走过,显然是在休息日都不得清闲,让人忍不住为社畜这一广大受压迫阶层掬一把辛酸泪。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因为到这边来的次数不多,辉月对附近并不太熟悉,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哪儿。满腔迷茫的情绪在路过楼下的便利店时被门口冒出来的冷气一冲,蓦地清醒了一下,她想了想,调转脚步走了进去。

随意挑了些零食和速食品扔进篮子,辉月心不在焉地也没注意自己拿了些什么,到收款台前付了钱,又拎着袋子在便利店的收银小姐姐“谢谢惠顾”的声音中走出门。

道路两边的榉树在步行道上投下斑驳的树影,阳光从高楼和绿树间倾泻下来,辉月踩着步行道上彩色的砖石往前走,心中没来由的焦躁始终萦绕不去。

直到她在路过某个巷子,于恍惚的臆想之间,忽然被巷口的风送了几缕淡淡的血腥味到鼻端。

她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魄骤然被这点血腥拉回现实,脚步下意识一顿。她停在原地,缓缓转过头,目光穿过巷口过亮的阳光和被光线衬得格外幽深的阴影,模糊捕捉到巷子深处那个比阴影还要深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