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十八年金人,突然一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出现,母亲也没有拒绝,反而想带着他跟“父亲”一起离开。结果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这两个人都死掉了。
就算对杨铁心没有感情,杨康也会为了母亲的死悲伤痛苦。如果他娘在临死前,留下了让他认可杨铁心或许宋人身份的话,杨康纠结迷茫也很正常。
顾安宁觉得他挺可怜的,三年前两人刚认识时,勉强能成为朋友。他忍不住现出身形,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颇为自然地坐在了杨康跟前,按住他倒酒的手。
杨康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面前的青年,醉意瞬间少了大半,“是你!”
围在杨康身边的两只鬼也大惊失色,因为它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顾安宁是如何出现的。
顾安宁道,“别喝了。”
杨康嗤笑一声,拿起酒壶,把里面的酒全部撒在了地上,“敬你一杯。”
顾安宁沉默看着他。
“这么多年你都没出现过,我还以为你走了。”他已经不再像十五岁时一样害怕,或许是心中的痛苦太过强烈,压下了对死亡的畏惧。
杨铁心问:“他是谁?又是康儿的狐朋狗友?”
包惜弱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也不清楚……”
她向来不管这些,每日在房中织布刺绣,过的像以前一样。所以她也没有关心过杨康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因为完颜洪烈是个好父亲,他总能把事情处理的周全。
杨康说,“我娘死了。”
顾安宁脸上表情很淡,没有同情,也没有宽慰他的意思,“每个人都会死。”
“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鬼?”杨康问,“要真的变成了鬼,她岂不是要跟那个人一起投胎?……父王将他们葬在了一起,明明父王才是陪伴了母亲十八年的人……”
杨铁心怒目而视,“杨康!”
顾安宁瞥了他一眼,“他没有说错,你又何必着急摆出父亲的威严?他是个人,不是你的一件物品。十八年不闻不问,这是你亏欠他的,苦果自食,怪得了谁?”
“你在和谁说话?”杨康警醒,“是那个人?他也在这里?”
顾安宁点了点头。
杨铁心和包惜弱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男人能看得到他们。
杨康道,“你是宋朝皇子,说我该怎么办?”
他现在脑子乱的很,一点都不怕顾安宁发疯,“我做了这么久金国小王爷,就像你费尽心思想回到宋,我也不想离开金。如果是你呢?”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要是有人告诉你,你其实是个金人,你会怎么做?”
“你问我?”顾安宁被他带的情绪有了变化,他又想起了过去经历的一切,成为金国俘虏后,直面金人的残暴,成为他们戏弄的玩具,没有一点尊严。经历这些事情之后,仇人就是仇人,即便他不再是宋人,对他施以耻辱的人,依旧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