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chūn抱着遗憾上了花轿,嫁去了东北,从此之后,几乎不曾再回过京城,无论贾李氏再怎么唤着,贾元chūn始终不肯回京见她最后一面,弑母之仇,养育之恩,最后化为一世不见。

京城王家书房之中,贾珠拿着贾元chūn临走前留给他的信件,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微微一叹。元chūn在二年前便入了宫,所知不多,但他知道的倒是比元chūn所察到的略多一些。

秦可卿进门之时,着实让贾家上下为之一惊,不只是她的容貌之艳,比起敏姑姑还要好上数分,再则,便是因为她的嫁妆丰厚,全然不似一个六品官之女。

以贾家之富贵,怎么会察不出秦可卿的嫁妆里有好些内造的首饰吗?只不过当时宁国府里隐隐出一种说法,说是贾珍当真喜欢这个继妻,深怕秦可卿嫁妆少了,被人取笑,特意私下给她添了妆。

因着贾珍好色的性子,再加上秦可卿嫁妆也是要带回贾府里的,大伙也就没起疑,但如果不是呢?

贾珍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是敬伯伯唯一的儿子,其妻便是贾氏一族的宗妇,宗妇的位置可不是那么易坐的,再想想秦可卿这些年来做的方方面面让人挑不出半个错字,其气度甚至比做为荣国府的嫡长孙女的妹妹还qiáng些,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贾珠微微沉吟着,他想的比元chūn更深一层,废太子虽死,但因为废太子是太上皇元后嫡子,朝中因为嫡庶之别,仍忠于废太子之人不少,娶个废太子之女,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怕宁国府有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贾珠敲着桌子,眼眸微眯,按着妹妹所言,圣上是个慈善之人,怕是也知道了废太子之女嫁入宁国府之事,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否猜出宁国府的心思了?他和元chūn深受圣上大恩,眼下又是圣上推行数理化取代科举制度的重要时刻,万万不能让那些小人误了圣上的大事了。

贾珠想的入神,便没注意到王熙鸾端着点心进来。

“怎么了?”王熙鸾见贾珠拿着元chūn寄来的信件长呼短叹,笑问道:“舍不得元chūn妹妹吗?”

王熙鸾和贾珠、元chūn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明白贾珠和元chūn不但是双胞胎,而且又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极深。

她叹了口气道:“其实元chūn妹子也犯不着嫁这么远,我爹把公公压得死死的,绝对不会让他再出来了,元chūn妹子又何必特意嫁到这么远之处呢?”

所有的人,包含王熙鸾在内,都认为贾元chūn之所以非要嫁到东北这么远的地方,是为了躲避贾政夫妇,这话虽然有些不好说明了,但以贾政夫妇的性子,大伙也都是明白的。

贾珠摇摇头,旁人只道妹妹是为了躲父亲,但事实上,妹妹是为了躲避老太太,一个是弑母之仇,一个是养育之恩,怪不得妹妹为难了。

见贾珠面色哀伤,王熙鸾又劝道:“元chūn妹妹嫁的那户人家虽然远了些,不过我请父亲帮忙打探过了,人品当真是个好的,圣上这次也是用了心了。”

贾珠点头道:“皇恩浩dàng,这些年来要不是圣上照顾,我和元chūn妹妹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

王熙鸾点头道:“这是自然。咱们都该好好感谢圣上呢。”

自从圣上亲自帮她和贾珠主婚,又一力阻止了好些伤害珠哥哥的流言蜚语之后,王熙鸾就成了莫故的脑残粉,总之圣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圣上说什么都是好的。

王熙鸾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有意外放吗?”

不只是贾元chūn远嫁东北,这些年来,贾珠也一直想谋一个外放之职,究其原因……一样是为了躲避贾政,毕竟做为贾政的嫡长子,那怕贾珠‘嫁’了出去,但贾政如果有什么要求求到他头上之时,他还是很难说个不字。

她顿了顿道:“父亲说这外放虽然可以避得了一时,但避不了一世,而且有碍前程,而圣上近来要招秘书助理什么的,倒是个机会。”

珠哥哥眼下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勉qiáng求官外放,也不过是泯没于众人罢了,但如果能成为圣上的秘书助理,那可就有所不同了。

圣上这次召募秘书助理,给的不过是正九品的官职,这正九品的官职算不得什么,那怕是父亲给珠哥哥走动走动都不只于此,但重点是这秘书助理是得以进养心殿,在圣上跟前工作的,可以上达天听。

如果差事办的好,怕是比什么正一品的官员更有实权呢,唯一的缺点便是留在京里,离二姑父近了些。

贾珠微微沉吟,先前元chūn妹妹的信件里也有提到这一点,并且建议他要尽力争取一番,她在圣上跟前做了多年女官,最是了解圣上性子,这虽然只不过是个小官,但极受圣上重视,如果做的好,这将来的前程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