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故仔细瞧着墨寒的模样, 暗暗艳羡, 和他不同, 墨寒倒是没有生就一张莫家人的脸, 不过要论俊秀之处的也绝计不会下于他, 怪不得被王家女一眼就瞧上了,只是墨寒的身子骨有些虚, 怕是长久读书,有些伤了身子。
墨寒亲自给莫故倒了杯茶,仔仔细细瞧着他的模样,面露怀念之色, 低声问道:“芷晴姐姐可好?”
莫故顿了顿, 诚实说道:“家母已经在十六年前便就死了。”
“十六年前?”墨寒微露疑惑之色,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才十六岁上下,如果芷晴姐姐已死,这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
再想想眼前人自称姓莫,莫非是从母姓?略想一下,墨寒的脸顿时有点绿了。
莫故一瞧墨寒神色,便知道他八成是脑补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清咳一声,“别想太多,是我自己不愿意认父,改从母姓。”
不过莫故的话完全没有安慰到墨寒,墨寒脸色微白,隐含气恼之色,显然是钻进胡同里了。
墨寒冷着声问道:“你父亲可是贾代善?”
莫故难得的为难了一下,要直说自己是莫姨娘与平康帝的私生子,只怕这个舅舅接受不来,毕竟莫姨娘的反应他还记着呢。
当时莫姨娘一听到平康帝把她纳入皇家宗祠中祭祀,并让她随葬妃园寝,当下头便摇的像波làng鼓一般,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要莫故帮她把她的尸身改葬他处。
莫姨娘直言,莫家虽是被成河督所害,但也和平康帝当时误信成河督之言,胡乱判案脱不了gān系,她做为莫家女,不愿伺奉杀害父母的仇人,她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享皇族供祀。
这是莫姨娘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请求,莫故自然是同意了,不但稍稍地潜入皇家祠堂之中,将莫姨娘的灵位移走,另外也重新点了风水宝地安葬莫姨娘,至于夏德全那边,给他留点灰尘碎骨什么的jiāo差即可。
夏德全虽然也查觉出来莫故留给他的不似人骨,不过也聪明的没有多问,按他看来,莫姨娘既成荫尸,不安葬在妃园寝内也好,省得坏了皇家风水,况且莫故为莫姨娘亲子,自然比圣上更有权利去安排莫姨娘的去处。
莫姨娘尚且如此,更别提这舅舅了,莫故也不好把自己的身世说明,最后他挠挠头道:“贾将军并非莫故生父,至于我生父是谁……这……”
莫故面露为难之色,最后叹道:“我和我姨娘都不想谈及此人。”
横竖他和莫姨娘都无意认祖归宗了,不谈也罢。
一听到‘姨娘’这两个字,墨寒微微挑眉,面上神情有些懊恼,但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沉默不语,毕竟莫家既是罪官之后,贾家那儿也不过是面子情,也怨不得长姐会成了妾室。
女子为妾本就低人一等,再听莫故宁可从母姓也不愿从父姓,墨寒顿时脑补了一堆后宅yīn私,嫡母不慈等事,对这侄子越发疼惜,可疼惜归疼惜,墨寒也越发狐疑了。
按着这孩子所言,长姐过逝于十六年前,按着时日来算,他当时还是婴孩呢,这孩子又是从何知道长姐当年把他jiāo托给了龙王庙一事呢?
绕是以墨寒之聪明,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莫家的嫡幼子的死活算不得什么,但他手里却有着关系于莫家翻案成功与否的关键物品,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冒然认了这个侄儿。
不过面对莫故神似长姐的容貌,墨寒也不由得心生亲近,最后叹道:“你且在我这里住上几日,咱们舅甥两亲近亲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对了,你上学了吗?眼下学业如何?可中了秀才?”
莫故暗暗黑线,突然感受到一把贾赦的痛苦,怪不得贾赦每次听到他问功课之时都是一脸便秘样。而且现在回想一下,别说秀才了,他连童生都没去考过……
莫名的,看着舅舅慈祥中隐带煞气的模样,莫故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他莫名的有种感觉,如果跟舅舅诚实招供自己连童生也不是的话,一定!一定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在舅舅的气势之下,莫故莫名的有种被学霸压制住的感觉,这世上有什么比学渣更苦bī的呢,就是连学渣都算不上的渣渣啊。
莫故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他硬着头皮回道:“不知舅舅可信鬼神之说?是姨娘的魂魄告诉我舅舅在金陵郊外的龙王庙,住持再告诉了我舅舅的处所。”
这古人虽然比现代人要更加迷信一些,但舅舅毕竟是读书人,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见得大部份的读书人其实对于神鬼之事是将信将疑,更别提什么鬼魂之说了。
莫故原以为舅舅会不信的,还暗想着要不要带舅舅来个地府一日游之类的,不料墨寒只瞧了他一眼,手一伸道:“宝珠可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