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有银子,也请得起大夫为她治病,但病到了像她那种地步的,也就只有靠养了,可是偌大的一个怡香院,上上下下十来个人全都要靠她,映雪又招惹上那么一个煞星,她那能清闲得了,只能死命撑着。
也是莫大夫厉害,几粒小药丸便把她的病治愈了大半,虽然莫大夫说这是什么慢性病,得慢慢调养,但那些药丸子得日日吃着不能停,药丸子虽然贵了些,但可比什么汤药见效要快多了。
而且按着莫大夫的说法,什么三个月后进入下一个疗程,如果按时服药又静心休养,半年后应能痊愈,能活着谁愿意死呢,托莫故之故,金妈妈又有了生存之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也因此,金妈妈待莫故可比普通的客人更加体贴仔细的多。
莫故细细瞧了瞧金妈妈的脸色,笑道:“金妈妈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平时还是得戒酒,平日夜里也得早些睡了,如果睡不着,可不能再用酒助眠,妈妈不妨去打个拳,运动一下,夜里也好睡些。”
“公子放心。”美景笑道:“我们几个都盯着妈妈呢,不会让妈妈再乱来了。”
以往她们不知道妈妈生病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妈妈再糟蹋身体,她们虽是jì子,但也知道像金妈妈这般的好妈妈当真是难得的了,还让她们拥有挑选客人的自由,要是旁的楼子,那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正当此时,映雪的茶百戏也做完了,映雪亲手奉着绘着山水画的茶水送上,笑道:“这油苏泡螺和果馅金饼终究有些甜了,配上这茶汤正好。”
“多谢映雪姑娘。”莫故接过茶汤,用了一口,原以为用做茶百戏的茶汤为了显色,茶粉难免多些,应该有些苦涩,没想到茶汤不但茶香浓郁,而且淡苦之后微微回甘,口感清慡,比他曾经尝过的日本上等抹茶还要好上几分。
“这茶粉可真难得。”莫故细细品之,便就知道映雪的手艺虽好,但大半还是得靠这茶粉本身就极为出众,不然也不会如此惊艳。
“公子喜欢,回去时便带点回去。”金妈妈有些得意,这茶粉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才从东洋商人手里买到的,她家映雪的茶百戏出众,这茶汤自然不能像寻常绿茶粉那般颜色虽艳,但味道苦涩难喝了,为了挑选最好的绿茶粉,她当年可是走遍了大半茶铺呢。
莫故谢过,这眼睛又转回了映雪……的茶百戏上,察觉到莫故的眼光,映雪俏脸微红,又有些幽怨,若不是她是这等子身份,若非莫故家中已有妻儿,那该有多好呢?
贾宝宝常说莫故注孤生,虽一半是气话,倒是有几分真实,整个怡香院里除了金妈妈之外,几乎大半女子的心思都在莫故身上,对他大献殷勤,但莫故一无所觉,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映雪做着茶百戏。
茶百戏始于唐,盛于宋,元后开始没落,在清代时几乎已经失传了(注二),出生于民国初年的莫故自是不曾见过,着实看的津津有味。
见莫公子喜欢,映雪更是使出混身解数,不只是在茶水上画出各色图案,还即兴画了莫故的小像在茶汤之上。
莫故捧着茶水,这茶画转瞬即逝,只留残影,但方才那一瞬间的留影已经够他惊叹了,莫故赞道:“映雪姑娘这一手绝活,当真是令人赞叹。”
美景也笑道:“咱们也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见到映雪姐姐做这茶百戏,平时那怕是什么样的豪客上门,映雪姐姐也都不肯出手呢。”
映雪俏脸微红,轻道:“莫公子自不同于旁人。”
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见多了男人,对男人也是再了解也不过,男人啥时说的是真话,啥时说的是假话,她们再清楚也不过。
而莫公子是真真难得表里如一的好人,为了避免旁人滥用晋江药丸而特意让她们夸大晋江药丸的坏处,在明白她们的苦处之后,不但特意配制了不伤身子的避孕药,还以成本价卖给她们,另外为了让她们少用些药,又教了她们怎么计算避孕的日子。
虽说楼子里也有一些计算日子之法,但那及得上莫公子的算法jīng细,甚至为了方便她们算日子,还教了她们数学一道。能做青楼头牌的,自然眼力颇高,那数学一道极为神妙,那怕只学个皮毛,也足以去寻常人家做个帐房管事。
这么一个能传于子孙讨生活的真本事,莫故说教便教了,众人等人心下感激,微发尽心伺候莫故不提。
莫故瞧着映雪的脸色,微微皱眉道:“映雪姑娘可是饮酒了?以你的身体状况,这阵子最好不要饮酒。”
莫故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最好这阵子生意也停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