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水坑,脏污的,卑贱的,被人遗忘在此处,随时都会消灭。
想起背叛自己的那几个“兄弟”,燕沐风咬着牙,恨意如怒火般在胸腔内翻涌着。
若是往日,他定然要将他们扒皮拆骨,将他们曝尸荒野,可现在的他,只能怀着满腔的恨意,在异国他乡苟延残喘。
仇恨和无力感在心里撕扯着,但比起他一手创立的金辰十三门,他更放心不下的,是他那又蠢又弱的弟弟燕风逸。
他若是死了,燕风逸怕是会被那群豺狼虎豹撕了的!
手不自觉地握紧,剧毒在体内肆虐,痛苦使他的面目变得狰狞。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靠近,那一池小小的水洼中忽然有了一道明媚的倒影。
他听见了疑惑的一声叹息,“明明都快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那么痛苦?”
燕沐风艰难地抬眸,雨伞隔绝了砸人生疼的冷雨,透过凌乱的湿发,他看清了眼前那张脸。
灰蓝色的天下,雨织成了细密的线,湿了她垂下的发丝。
燕沐风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姑娘。
塞北外的东月城黄沙漫漫,夏日的热浪浇得人心头滚烫,冬季的寒风又吹得人皮肤龟裂,哪怕女子们精心养护,也不及沈菀这般秀气莹润。
她眉眼温柔,又藏着微不可见的寒锋,一手撑着伞,一手捏着个油腻腻的包子,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粗俗,反而透着随性和娇憨。
燕沐风干裂的唇微微颤着,他伸出手,艰难地抓住了沈菀的裙角。
他的声音如钝刀锯木一样沙哑,却又透着坚定决绝,“救……救我!作为回报,我把……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给你……”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沈菀轻轻碰了碰他,他没有任何回应。
她轻叹一声,有些遗憾:“你还没告诉我,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