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端详着她,她同样观察着杰拉德。
不知为何,杰拉德忽然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时光。
小孩子是很奇怪的生物,珍·斯科特则尤为奇怪。刚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的那段时间,她很黏杰拉德,时常追着喊他哥哥。再长大一点,珍学会毒害,伪装,掠夺,享乐,学会了斯科特人的把戏,她也就离杰拉德越来越远了。偶尔她会在暗处阴沉沉地盯着他瞧,杰拉德看过去的时候又露出泫然欲泣的一张脸……但那又怎么样呢?杰拉德忙着洗掉手上的血,干了以后塞在指甲缝里就不好弄了,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个妹妹,还有其他更强,更有力的竞争对手,等着他一个个地拔掉。
多年以来,他和珍只占着血缘上的名分。除了父母以外,珍理论上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可亲近就是软肋,没有软肋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他跟妹妹有过合作,有过竞争,矛盾仇恨也不少——毕竟,是他杀了珍的未婚夫,对方家族的势力绝不能与她结合,以致天平产生倾斜的角度。
现在想想,她也真够能忍的。他这一路人挡杀人,神挡也杀神,珍都静静地潜伏在暗处,扮演一个失去爱人,自此一蹶不振的少女形象。直到他被投进监狱,被剥掉所有金光闪闪的头衔、地位,只能跪在泥土里抬头的时候,他才真真正正地看清了她的脸。
快乐的,残忍的,狂妄的,贪婪的脸。
原来你这么恨我,杰拉德恍然地想,不过,这倒是很公平,毕竟我也从没爱过你。
“你来了。”珍低声说,“你来夺走摩鹿加了?”
杰拉德静静地看着她,说:“就给你吧,我已经对它不感兴趣了。”
珍低低地笑了起来。
“贱人,杰拉德·斯科特,你这个贱人。”珍恶毒地盯着他,“瞧瞧你,永远伟大,永远不会出错,就像神圣的标杆,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对不对?我真想把你撕碎,把你活生生地扭断,扭断你的脖子,你的四肢,你的、你的……”
她呼吸急促,手背上青筋绽开,几乎要像蛇一样尖锐地嘶叫起来。杰拉德漠然道:“冷静点,小妹妹,别把手里的火石抖掉了。”
珍猛地从裙子底下抽出一把火|枪,直指杰拉德的心口,咆哮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杰拉德投降般地举起双手,忽然问了她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