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天的傍晚,我在晚霞的余晖中给您写下这些内容。过去的两个多月,由于风暴的影响,船上的日子虽然艰苦,倒也不失乐趣。在狂风骇浪中,我们的船队吸引了许多鲨鱼,显而易见,它们是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的。不过,鲨鱼的肉并不好吃,这点需要注意,不管是大鲨鱼,还是小鲨鱼。
风暴持续了一个来月,所有人都信心尽失,觉得自己是不能逃过这一劫了。而我作为舰队的主帅,务必要身先士卒地做出表率,我严厉呵斥了他们这种懦弱的行为,还揪出了埋伏在其中的珍·斯科特的叛徒——让您见笑了,虽然这么说,但我并不是在对您自吹自擂。
直到第九周的周四,“圣艾尔摩之火”出现在了桅杆的位置。请允许我为您形容一下,这是一种奇异的自然现象,它是一团焕发着白光的火焰,没有形体,可以被称之为“耀眼”。在昏暗的天色下,它的边缘泛着虹彩的颜色,不住闪烁跳跃,仿佛某种活着的生灵。
它是怎么形成的,又是如何出现的,至今仍然是一个谜团。但那些迷信的水手,还有一些以道听途说的传说故事为生的小说家,往往将它与航海家的守护神联系在一起。
圣火出现了大约两个小时,就慢慢消失了。毋庸置疑,这个吉兆极大地鼓舞了舰队的士气,让我们驶出了这片暗礁与风暴盘旋的海域。我不能说这次的经历算是死里逃生,因为这些挫折比起我前半生所受的那些……抱歉,真是对不起,我情不自禁散发出来的自大与自我,一定又在惹您厌烦了。
总之,我长话短说,这一关我算是过了。漫长的旅途中,您的仁慈与慷慨是我唯一的安慰,全世界的圣火加起来,也不比您心灵中的高尚更明亮。而那团圣艾尔摩之火,我情愿将它当作一样好兆头,献给远在万里之外的您。我希望您一切都好,所有挫折,失落,不愉快的事,全部离您远去,正如瘟疫会避开天使的羽翼,风暴被烈日的阳光击打得溃不成军。
最后,请让我献上永远谦卑,永远低垂下头颅的灵魂。您是我永远的主人。
一个最柔顺的罪人,为您敬上。】
写完这封信之后,杰拉德的计划终究耽搁了下来,那个孩子坚强地活过了头三个月,伊莎贝拉给他取名为费尔南多,莉莉也时不时地守在他身边,新奇地瞧着这个小生命。
她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孩子,但这可不是出于什么姐姐对弟弟的喜爱,旁人不能了解,阿加佩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莉莉每天回去给他汇报的内容,不是“费尔南多的手指像通红的蚯蚓”,就是 “他今天又叫了好几声,声音有点像小狗,也有点像小羊,哈哈”,给她父亲听得一头汗。
她的喜爱不是对人的,更像是把小王子当成了一只花园里新生的动物幼崽。阿加佩十分无奈,索性先不去纠正她这个毛病,事实胜于雄辩,说不定等小王子再长大一点,会说话了,她自然就会把对方当成一个人类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出于对女儿的尊重,杰拉德没有冒然插手进王子的命运里。
毕竟,塞维利亚宫现在是一位小小斯科特人的领地了,莉莉就像一头年幼的小狮子,刚开始懵懂地学着逡巡,护卫自己的地盘。杰拉德思索着她的性格,在不危及阿加佩的前提下,他乐意给女儿历练的机会,不去破坏属于她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