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们随意点了两份小吃,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是想说之前短信里提到的那件事吗?”诸伏景光倒了杯水,先递给好友,而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有结果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好友在接过那杯水后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没有。”
“这样,是其他事情?”
对方摇摇头,“不,就是之前短信里提到的那件事。”
诸伏景光看向邻座的友人,缓缓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疑惑道:“那你今晚是……?”
“虽然现在还没有定论。”安室透认真道:“但是我担心等真有了定论就迟了。”
这种严肃的语气和措辞让诸伏景光的表情凝了凝,他又坐直了几分,认真道:“你说。”
“你和麦芽未免走得太近了一些。”安室透皱着眉,“我知道是他在频繁地骚扰你,但是你对他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多做考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真正把那句话说出口之前,安室透曾经预想过好友的反应,诧异、沉默、否认、剖析等等,但是却唯独没想到实际上的回应是一个微笑。
这种超出了所有预期带来的即视感让他在这个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张戴着眼镜的脸。
“原来是这个啊。”诸伏景光的语气反而轻快起来,他放松了几分,靠在椅背上,笑道:“吓了我一跳。”
安室透被这种反应弄的有些迷惑,“这个事情难道不重要吗?我是真的感觉你被麦芽分散了太多精力,你有些太在意他的事情了。”
“从呈现出的效果来看,的确就是这样。”诸伏景光拄着下巴,面对身为自己相识数年的好友、更是唯一切实知晓他的境况的战友的这个人,他永远能够更加坦然地去说一些话,即使有时候这些话并不方便落于言语表达。
“麦芽他太过真实了,那种恣意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就和组织里与他无关的诸多人等每天都在议论他是一个道理……”诸伏景光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平静道:“更何况是他本就时不时会主动找上的我呢?”
安室透眉间的皱痕再度加深,“但……”
“但是如果连你也觉得我对那个人的态度不一般,那就说明我的计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姑且还算顺利。”
安室透一愣:“等等……计划?”
“我一直在想,麦芽对我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既然第三视角的人也能看出他对我似乎有所不同,那我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子,水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浅浅的波纹,他却觉得那一道道波纹里恍然出现了一张模糊但足够熟悉的脸。
“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他把那只杯子放在桌面上,径直望向好友,“他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作品。”
安室透暗自咀嚼着那个字眼作品,没有出言打断。
“麦芽当年得已经得到了苏格兰这个代号,他很满意,但却又不明原因地拒绝了,所以当得知有人拿到了这个代号时,他自顾自地就跑来见我。”
记忆随着叙述声仿佛回到了他在拿到代号后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的那一天,他悠悠转醒,便正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绿眸。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但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与那双眸子对上视线,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下意识地想与那双眸子错开视线,甚至是回避着、抗拒着与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眸子。
“大概是那一年他自己没能成为苏格兰,所以就想打造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苏格兰出来。”
诸伏景光知道他对麦芽威士忌的剖析其实是存在一定误差的,但是随着交集的加深以及各类交流的增加,这个误差在逐渐缩小,已经到了他自认不会引起过大负面效果的阈值。
对于思维逻辑别具一格的麦芽威士忌,能猜到这个人的三分心思就已经称得上高,而在有“苏格兰”的这一问题上,诸伏景光有自信自己已经摸到了七分真相。
“前段时间我在想,麦芽就像拥有着什么魔力,仿佛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很多人就总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事。那些有关古怪个性的传闻让人们淡化忘却了他自身的实力,他与琴酒的种种流言让很多人看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
电光火石间,安室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你是准备”
诸伏景光笑了笑:“现在再提起苏格兰的时候,很多人只会下意识地去想麦芽,而不再是苏格兰本身,这不是很好吗?”
这跟预想中的状况相差甚远,简直称得上是两个极端,安室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好友,半晌,匆匆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借此平复心情。
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也像是松了口气,感叹道:“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