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微微皱眉,说话间猝不及防地与那双绿眸对上视线,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匆匆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继续用棉签擦去血污,心想,麦芽肩上的这道伤很怪。

随着伤口逐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也逐渐确认自己的猜想。

那道伤不像是今天才造成的,反而像是已经伤了几天还没痊愈,今天又受了什么二次伤害,导致本就愈合得不好的创口崩开了。

处理伤口这种事对诸伏景光来说相当得心应手,清创后进行局部消毒,随后是用一些药物止血,最后用绷带进行包扎。

他摸不清麦芽威士忌到底是什么想法虽然这已经是常态。

退一步讲,波本威士忌算计麦芽威士忌不成,麦芽威士忌活着回来了,那第一个找上的人也不该是与这次任务全无关系的他,而是制定计划出现遗漏的波本威士忌才对。

但是麦芽偏偏来找了他,不仅来了,还是直接上门了他今天刚换的安全屋。

按照时间估算,就算麦芽“死”了以后去查他的新安全屋的地址又一路过来,时间也很紧。

诸伏景光知道去猜测麦芽的思维逻辑无异于登天,但是他的身份、立场和处境让他无法停止这种大概率无用的思考。

麦芽似乎全程没有考虑过要去找波本算账这件事,那副模样反倒是准备对他兴师问罪。

“今天的任务出问题了吗?”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

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勾了勾唇,掀起眼皮看过来,饶有兴趣道:“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敛着眸子将绷带打上结,确认没有问题后,又重新拿起棉签和生理盐水,准备重新处理一下那人额角的伤。

他巧妙地避开了投过来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棉签接触到创面刚刚凝血的伤口,蘸取了生理盐水的棉絮瞬间被染红,他又转身换了根新的医用棉签。

“不知道吗?”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道微凉的触感出现得太过突然,诸伏景光手上的动作一偏,于是棉签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伤口上。

本就没完全止住的血立刻涌了出来,诸伏景光连忙用纱布将裂开的伤口压住,直到确认血没有继续渗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明明伤是在麦芽身上的,结果手忙脚乱的人反倒是他,麦芽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处,连眉头都没见皱一下。

“不知道吗?”麦芽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起,自己刚刚忘了回答麦芽的问题。

“不知道。”诸伏景光认真回答。

“说谎。”

握在手腕上的手阻止了他继续处理伤口的动作,他将染血的纱布扔进垃圾桶,终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双深绿色的眸子。

麦芽在注视他,即使有意回避,但是最终还是无法避免与那束目光接触。

“麦芽,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竟然生出了一种介于无力和无奈之间的情绪,“或者说,你到底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呢?”

“无所谓,反正你只会说谎。”

诸伏景光知道自己此时不该眼神有所躲闪,但是对视了半晌后,最后还是由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面对麦芽的注视,他一如既往地难以招架。

麦芽威士忌狼狈的外表不值一提,他觉得此刻他才是那个更狼狈的人。

“苏格兰,你为什么要把糖放进医药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