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冰冷, 仿佛刑讯拷问时的口吻, 足以令见识过他手段的诏狱凶犯心神俱裂。
可李桐枝有恃无恐, 清楚他不会伤害自己, 没生出丝毫畏惧想法。
她本来正内疚自己对母妃了解太浅,恼怒母妃的家里怎么能主持这等下作的事情, 连母妃画作的署名权都剥夺。
闻听贺凤影的斥骂, 轻轻仰首看向他。
瞧见他皎如明月的面容染上愤怒的色彩,明明五官精致如庙宇中最受信徒爱戴的神像, 却做不到神像的无悲无喜,仿佛下一刻就要执屠刀杀戮。
有他比自己更生气, 她就不那么生气了。
她怔愣了一瞬,觉得这幅玉面修罗的模样很适合绘画下来,所以又仔细多看了好几眼,牢牢记在心里,当作日后能画的主题。
恶兽稍稍抒发情绪,准备收起吓人的獠牙,未料还被她用柔软的小手捧在面颊两侧,娇娇说:“你再凶一会儿,我没观察完。”
贺凤影彻底没脾气了,但还是得证明一下自己的不满。
他捉住她的手腕,轻咬了口她的指尖,连个印儿都没留下,抱怨道:“你这个笨蛋认贼作舅,不听你的。”
“我没认他。他之前出使大衍,被我听到了他不喜欢我和我母妃,我当然也不喜欢他,不会认他,只是简单顺着关系叫。”
她嘟嘟嘴唇,道:“现在知道了他抢走我母妃的画当作是他的作品,更不会认他——你说得对,他的确不配我叫舅舅,以后若是再见到,我就叫他水蛭。”
一边说,她一边很认真地给自己点头,像是在加深印象,下次见面用上这个骂人的词汇。
贺凤影想象到这个场景,短暂失语。
他再恼恨,还是有底线分寸,不会在她面前骂肮脏的俚语,污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