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沼面露茫然,翻遍贫瘠的记忆也找不到有关夏目的内容, 心头却隐隐作痛, 讷讷无言。
夏目颓然地松手,视线仍然固执地定格在他面上:“我找了你五年,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会认错的, 不可能认错的。”
“……我是田沼要。”迟疑半晌, 田沼迎向他灼热的目光, “也许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吧,但是对不起, 我不记得了。听我表哥说, 我出了一次车祸, 之后昏睡了五年,前不久才醒来,却把过往的事全都忘了。”
“车祸?”夏目拧起眉头,顺势在他身前坐下,“不可能啊,我这几年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医院,如果你真的出了车祸,我不可能找不到你。”
田沼解释道:“我是在家里醒来的,可能表哥并没有让我住在医院,而是把我接回家中照顾了。”
夏目依旧半信半疑,不过没有深究,他现在更想好好享受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两手合起拢住田沼的手,夏目敛起刨根问底的心思,任由欣喜在眼角眉梢弥漫,柔声说道:“从前的事,忘了便忘了吧,至少我把你找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事。”
田沼定定看着夏目良久,笑着“嗯”了一声。
不是没怀疑过夏目接近自己的目的,然而他的记忆虽被未知的力量洗去,心却还记得夏目留给自己的印象,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带着恶意去揣测夏目。
比起心怀叵测,自认为一无所有的田沼更愿意相信夏目就是自己失而复得的故友。
“表哥说,我的父母在那场车祸中逝世了。夏目,既然你以前认识我,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田沼反握住夏目的手,恳切地问道,“我虽然不介意失忆,但对于故去的父亲和母亲,我还是思念着的。我不想在我怀念他们的时候,连一个具体的形象都想不出来。”
闻言,夏目的手一紧,抓疼了田沼。
“抱歉。”听到好友的痛呼,夏目连忙松了手劲,还给他揉了揉被自己抓出的红痕。
“没关系……”田沼这时才发现他们互相握住对方手的举动有多亲密,赫然一笑,想抽回手,却被夏目牢牢抓着不放。
其实夏目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未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跑偏到了其他地方:“田沼,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的表哥告诉你,你父母在车祸中逝世了?”
见夏目神情严肃,田沼心里“咯噔”一下,不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夏目欲言又止,最终仍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温柔地笑道:“你表哥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等见过他,我再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父……父母的事一一说给你听。”
田沼不明白为什么夏目要见了表哥之后再同自己说父母的事,但他也没多问,遥遥指向不远处草地上的琴酒:“喏,那就是了。我表哥叫黑泽阵,虽然看上去冷冷的,可其实人很好,我自醒来,就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打个招呼。”夏目放下他的手,起身作势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又回身抱住了田沼,才平复不久的语气微微颤抖,“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我就坐在这儿,不会走的。”被夏目的紧张和惶恐触痛,田沼反手圈住他的腰,再拍拍他后背以示安抚。
夏目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过于不寻常,然而一想起五年前,他为了还一个妖怪名字而让田沼在树林中等待自己,最后自己却将他弄丢了的事,他便抑制不住地悔恨和难过,以至于重逢之初便表现出患得患失来。
若非他有暂时不能让田沼听到的话要跟琴酒说,他是断然不会再做出此等举措的。
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夏目又看了田沼片刻,才快步走向琴酒。
彼时,琴酒正与白马探并肩沐浴在阳光下,跟他说自己的发现。
拿着白马探找到的第一件证物,也就是那条沾了乙醚的手帕,琴酒指着边沿一团蓝紫色的印迹,说道:“这是一种绘画用的天然原料,产自普罗旺斯,是直接从薰衣草中提取出的原液,甚至可以当化妆品使用,价格昂贵,普通艺术生或者画家根本用不起。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白马探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手帕的主人不一定就是凶手,也可能是被嫁祸的对象。凶手敢在这种地方杀人藏尸,可见必是胆大心细之人,不应该犯这种把证据留在现场的低级错误。”
“很难说,如果他反其道而行之呢?”琴酒提出另一种可能,又说:“对于推理,我是个门外汉,你不要被我影响,按照自己的想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