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惜迟皱皱鼻子,狡黠一笑道:“我扮个鬼吓吓他们。倘若这个男子不顾性命护着姑娘,那么倒还值得托付终身。可如若他撇下姑娘自己逃走,那便不是真心了。姑娘认清情郎真面目,也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不至铸成大错。”
南壑殊摇摇头,柔声道:“由你淘气去罢。”
那边一对男女正在私语,忽一阵阴风穿林而过,唿哨作响。
女子道:“云哥,这风为什么阴森森的,林子里别是有鬼罢?”
男子道:“彤妹,咱们快些离开要紧。”说着,拉起女子的手就要走。
不料一回头,竟凭空出现一只虎首,“嗷呜””嗷呜”叫吼连连。那被称作“云哥”的男子显是被唬了一跳,登时丢开女子的手,往后退了数步。
木惜迟指着他大声道:“好哇,你果然是负心汉,不保护姑娘不说,反倒自己先躲远了。你……” 才说到这里,忽然左侧鬓发无风而动,木惜迟心内一凛,疾向右避。同时南壑殊大喝一声:“绾儿当心!”话音刚起,人已来到,携着木惜迟飘开一丈距离,再回头看那个“彤儿”,俨然已变了形貌。
这哪里是个凡人弱女子,竟分明是个尖牙利爪的狐狸精,方才正要偷袭木惜迟。只听说道:“二位可是同类么?那也要有个先来后到的礼数。这个凡人是我先寻着的,阳气纯厚,不可多得,费了我好一番工夫才诱拐了来。”
话未说完,木惜迟气急败坏上来指着她道:“谁和你是同类了!”说着,将脸上面具一摘一扔。
南壑殊也即摘了面具。
那狐狸精双眼倏地睁大,交替地来回看看他两个,原地呆了一呆,喉咙里逸出讨饶般颤抖的“吱吱”两声,随即大尾巴卷起一阵邪风,尘土飞扬间,转瞬即没了踪影。
“哎,哎,别走啊。”“云哥”追着跑了两步,“怎么说走就走,你这女子,太也薄情了罢!”
木惜迟过去在他肩头狠拍了一把,“你是个登徒子么?要色不要命。那是个妖怪,要采吸你阳气的,幸亏我们救了你,你还敢追去!”
“云哥”瞪了木惜迟一眼,“要你多管闲事,我跟你很熟么!”
木惜迟简直气笑了,“喂喂,别不识好歹。早知道你是这样,方才我就不该管你,凭你被吸干了阳气,死在这儿被野兽分食!”
“云哥”冷哼一声,“黄口小儿,胡吹大话。”说毕自袖中取出一柄折扇打开,呼喇喇扇着风,神色十分倨傲。
木惜迟:“……”
“嘶……你这个样子……好像个人……”
“你骂谁是畜生呐!”
南壑殊终于看不过这两人拌嘴,上前拱手向那个“云哥”道:“叶掌门,蜀山路远,怎的亲自过来一趟?”
木惜迟瞬间僵住,随即面上跌宕起伏一阵儿,迟疑着上前捏“云哥”的脸,“师父,你是说他是叶掌门?可这张脸上毫毛毕现,并不像面具啊。”
“云哥”毫不客气地拿折扇敲开木惜迟的手,“瞧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着宛似变戏法儿似的,把个凡人云哥变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身着天青色长衫,轻裳缓带,落拓不羁的傲世仙人。
木惜迟大叫一声:“哇呀,你真是叶掌门啊!刚刚那一下子你怎么做到的?”
叶重阳睨他一眼,嫌弃地啧啧嘴,“拜了这么厉害的师父,还没有一丝丝长进,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木惜迟被怼得无话可说,又生气,又没辙。
叶重阳撇下木惜迟,笑问南壑殊道:“巫族的易容之术能收敛精元,隐去气息,六界中无人能勘破,咱们水济君是如何识破我的?”
南壑殊轻抚木惜迟脊背,以示安慰,笑着徐徐道:“叶掌门的风姿天下无双,寻常人哪里及得上万一。故而,稍具眼里者,自是不难辨认。”
“……”叶重阳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犹疑地问道:“你刚那是在揶揄我么?怎么你光风霁月的水济君也学会轻嘴薄舌了?嘶……不对,你是在替他报仇么?”说着将木惜迟一指,“我不过激刺他一句,你就要以牙还牙,你心眼儿怎么变这么小了?”
木惜迟对叶重阳做个鬼脸:“你心眼儿才小,我师父疼我,替我出头。你孤家寡人,没人替你出头!略略略……”
“你给我……” 叶重阳举起扇柄就要敲,被南壑殊拦下,只得恨恨地道,“才逃跑的那只狐狸精长相、根骨俱佳,最要紧的,繁衍的本事十分了得。我盯了她许久,在她的洞府里看见有十七八只小崽子。这般奇才,若是入得我别洞袋内,必将瓜瓞绵绵,子孙昌炽。我本已志在必得,岂料被你们横插一脚,叫她给跑了。说罢,这次的损失你们怎么赔?”
木惜迟:“啊?所以你假扮作她的如意郎君,谎称要带她私奔,实则准备伺机下手,将她收伏啊?这狐狸精自己也打着算盘,要采吸你的阳气,不料她魔高一尺难敌你道高一丈,终究落了下乘,险些被你算计了。”
叶重阳:“我没算计了她,倒被你们算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