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说到这步田地,反倒不好拦阻,正在为难。南壑殊拱手道:“若是殿下信得过下神,还请由下神代为搜察。”
太子笑道:“本宫自然信得过你。”
南壑殊便走到木惜迟身前,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睛,一手携起木惜迟的手,一路自腕子摸到臂膀,再至肩背,遍身都搜过了,属实没有东西。
太子也便点点头,那守卫有些急了,见南壑殊迟迟不搜察苏哲,便自己上去一统混搜,果然在苏哲袖中搜到一件宝物,实是某年某日一位仙家赠予天帝的星月琉璃盏。
苏哲见状,不由胆虚,垂了头不言语。木惜迟给气得鼻孔冒烟,赶着苏哲问:“咱们不过进去见识见识,怎么我一眼错不见你就将一个掖在袖中了!”
那守卫自为得了意,并不顾太子在侧,冷哼一声道:“你两个分明串通一气,少装假样儿!”
南壑殊也气得没话说。太子便训斥那守卫,令其收了宝物,仍旧回去当值。
一时人去,木惜迟红涨了脸,跪下道:“太子殿下,公子。我情愿领罚。”
太子笑道:“哦?他偷盗,为何由你领罚呢?”
木惜迟道:“是我招惹他出来玩的,都是我的罪过。”
太子觑眼瞧了瞧木惜迟,见他模样细幼可爱,便大笑着对南壑殊道:“这孩子是你的侍童?很有担当。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说毕亲手将木惜迟扶起,又问名姓、年庚、家乡等。
“惜迟。不争惜光阴,玄惊雪袖迟。你是个体面孩子,名字也好。”
木惜迟听了便心中欢畅,遂将方才对苏哲的气都暂撒开了。
太子道:“你从这钟粹殿中逛了一番,可有喜爱的物什?”
木惜迟自是大开眼界,看见什么都爱,只不敢明说,转而道:“我家里有个祖传的宝贝,轻如烟,薄似雾,无风而漾。我爹说是天上掉下的。”
太子听说,想了一想,忽然笑道:“你说的这件宝贝怕在天宫里随处可见。”
木惜迟讶异道:“随处可见么,那是什么呢?”
太子道:“约莫就是仙娥臂上挽着的丝绦罢。想是玩闹时不留心垂落下界去了。”
木惜迟:“……”
宫娥的寻常衣饰竟被他家当作传家宝那样珍而重之地收藏了百年。那么这钟粹殿中的宝贝随便得几样回去,岂不是能活活埋了木府!
太子看出其心思,便道:“看来方才行程匆忙了些,还没瞧清楚。这便随本宫再进去游逛游逛可好?”
木惜迟咬着下唇不说话,半晌道:“我不要看那守卫脸色。我不进去。”
太子哈哈大笑道:“谁说进殿一定要走大门。本宫来告诉你,这屋瓦有一处破损,原是本宫幼时贪玩弄坏的,他们谁也不知。如今咱们就从那处破损处进去何妨。”
木惜迟听了喜道:“原来殿下也爱上房揭瓦?”
“‘上房揭瓦’。哈哈哈哈,如今看来,本宫确实爱这么干。”
说毕果然携了木惜迟飞上屋顶。
苏哲也便要跟上,被南壑殊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及至晚间,南壑殊独自在屋里打坐,木惜迟自外面嘻嘻咻咻地进来,身后还背着个小包袱。才刚坐下,便将包袱打开,往地下一撂。里面好些珠光宝色的物什滚了一地。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赏赐的。”木惜迟拾起一个,向南壑殊道,“这个是东海夜明珠,公子你看看像不像只隔夜的白面馒头?”又随手捡一块璧玉,道:“这是貔貅的眼泪化就。貔貅是有进无出的主儿,别说流泪了,便是连身上的泥儿都舍不得,因此澡也不肯洗的。殿下说万年间也就落胎胞儿时哭过那么一回,眼泪统共凝成了这小小一片玉,弥足珍贵,佩在身上能聚财……”
南壑殊看着木惜迟,眼神古井无波,半晌道:“殿下对你很好。”
木惜迟正在如数家珍,忽而被打断,“啊?啊,对啊,殿下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