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阳凝神片晌,忽而狡黠一笑,“要了却他对你的情意其实不难,也不必求我帮忙。听说那玄元北水能炼去人的记忆,水济兄你自己不正是玄元北水之主。你就炼去木小子一概关于你的记忆,一劳永逸,何其便当!这么一来……”
南壑殊:“这么一来,好好一个孩子,就成个傻子了。”
叶重阳忍俊不禁,“真就到那种地步了?”
南壑殊:“玄元北水源自混沌,罡劲太过,于元魂性灵有损。若不欲损其元魂,便做不到‘一劳永逸’。须仅使用一两成功力,间隔数年、数月,乃至数日,再行施术,如此往复,永不休止。”
叶重阳道:“那你就每月好舍一两成功力也罢了。”
南壑殊勉强笑道:“可对于他,我竟不知该怎么办。一则我们纠葛太深,玄元北水在此间未必奏效。再则,他禀赋柔脆,也怕受伤。末则,若往后他不在我身边……又谁来舍这一两成功力呢?”
叶重阳:“他不在你身边?这是何意啊,你还是要把他赶回去么?”
南壑殊却不答这话,只催促道:“叶掌门勿须多言,我自有打算。”
叶重阳敛衽起身,“方才我要你激起他全部情意,你可做到了?”
南壑殊点头。
叶重阳:“仅仅三言两语就妥了?”
南壑殊:“是。”
叶重阳:“也罢,水济兄原来深谙此道,这孩子被你轻易就拨弄的情思缠绵,愁肠百转,对你的心意已现出十之八、九。且方才他说出的话也够酸牙了,再多来一些,我恐怕难以奉陪了。”说着取出一方砚台大小的锦匣,里面流光溢彩,似有晚霞尘落其间。
“水济兄请看,这里头便都是方才木小子对你的绵绵情意,已被我撷取了来。”说完又叹,“世人常拿碧海青天譬喻爱情忠贞,可他们哪晓得爱情落到实处,竟是如此熠熠流光,较之碧海青天诸喻,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南壑殊只瞥了一眼锦匣,仍是回头牢牢注视着木惜迟。
叶重阳笑道:“水济兄,你若定下决心,我便要将这锦匣内的绵绵相思布散在‘别洞袋’内了,等到来年我这袋中人口又能翻得一倍有余。”
南壑殊:“毁去。”
叶重阳:“啊?”
南壑殊:“毁去这锦匣。”
叶重阳:“不要不要,太可惜了。这里面可是处,子赤心,比这世间一切情意都要醇真至美,很是难得的!”说着便提步要走。
忽而凭空里射出一道炽白火焰,耀如日光,直扑向叶重阳。再看他手里锦盒,已被烧成一个火团儿。
叶重阳看出那是南明离火,无物不焚。忙撒开手,“水济兄,你可看准了烧,我好好的热心助人,可不想饶上一只手。”
锦匣已毁,事无转圜,叶重阳走至屋外,立于满天星空之下,犹觉不忍。回头道,“自此刻始,他对你便没了情意。可今后如何,却难料定。只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南壑殊在屋内说道:“不相见,不起念。”
听了这话,叶重阳直感到心内绞痛。无奈南壑殊惯是一意孤行的,不会再听他多言。也只得罢了。他几乎能预料这二人惨淡的将来,或许“不起念”真的是最佳选择。
木惜迟这两日较之平常吃得更好,睡得更饱,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种食物填补不了的空落。就连要上天庭赴宴也无法令其全然开怀。
还有一事令木惜迟耿耿于怀。他日前不知在哪里被种了降头,居然跑去向南壑殊说了一大篇极其肉麻,极其露,骨的无稽之语,还险些亲了南壑殊。幸而最终幡然醒悟,才未酿下大祸。心内不禁盘算,这一到了天宫,定要讨教一番如何才能避免无知无觉地被人下降头。
随后又反思了这一段日子以来,那些不断令自己变得没出息的想头——什么要伺候南壑殊一生一世啦,什么宁愿即刻就死在南壑殊手上啦。
对了,近来老是想死。这动不动就生无可恋的悲慨究竟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
后面有个A罩 杯那么大点儿的波折,然后是一大 波纯甜。
下次大概周三见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