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给南壑殊漱了口,便丢下他,转身移开了灯影,又去炷香,回头一看,南壑殊也不动,只管看着他。便上去将他按坐在榻上,又跪下替他褪靴。起身不由分说地放了帘幔。
两手握着脸,噔噔噔一径跑走了。
展眼除夕在迩。木惜迟许久不去晨课,这日却不得不去。因着是今岁最后一课,接下来便是休沐。苏幕便有好大一篇话要发表,任谁都不得告假。
木惜迟一早来至慎室,才刚一落座,苏哲便凑上来,对着他上瞧下瞧。
苏哲嘿嘿笑道:“木头,你穿这一身儿,我远远瞧见,还当是二公子来了。”
木惜迟也不睬他。
苏哲道:“木头,你还恨我呢?”
木惜迟:“……”
苏哲又赔笑道:“横竖我说的没错罢,二公子并不曾罚你,可见他对你青眼有加,与我们旁人都不同。”
如今人前提起南壑殊,木惜迟心里总忍不住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熨帖来。但这也不算什么,苏哲这狗东西哪怕说一车呢!公子嘱咐过了,要离这狗远一点!
“都止静,止静!”
上首苏幕已将镇纸当作惊堂木敲了十多下。
室内终于安静了。
见木惜迟毫不松动,苏哲只得悻悻地归了座。
苏幕在席上纳了纳手,摆足了谱儿,自管自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起来。底下一干弟子不是东倒西歪,就是挤眉弄眼,都无心在这上头。
忽然一名侍儿红光满面地跑进来,见到苏幕,便后退一步,给作了个揖,笑容可掬道:“夫子莫怪,启明殿来了好些人,都是在座众位的亲眷,来接各家少主子回乡团聚。尊主命我来请公子们殿上见礼。”
此言一出,通屋子的人都按捺不住,登时沸腾起来,左顾右盼地叽叽呱呱个不住。有个年岁小的弟子最恋家的,哆哆嗦嗦向苏幕告了罪,也不管允不允,便飞奔出了慎室,直往启明殿去了。
有了这个起头儿的,余下众人更了不得了,都胡乱应承苏幕几句,登时呼喇喇一阵烟散尽。
不过片刻工夫,慎室内余者只有三两人而已。木惜迟先前已收到家中来信,告知今岁不会接他家去,便不作念想,正慢悠悠、怅怅然起身离席,就听见一声沙哑的咳嗽,看过去时,见苏幕正立着眼睛盯住他。
木惜迟还未做出反应,苏幕倒先说话了。只听他阴阳怪气地道:“今日怎么启动大驾,肯来老夫这慎室赏光?原料定是拣了高枝儿飞了,才把你兴得这样。怎么着,原来是给假主子当真奴才去了。”
木惜迟本就怏怏不乐,听闻此言,面上不禁一阵儿红,一阵儿白。
见他气怯,苏幕愈发赶上来,遂将案几一拍,喝道:“二公子每每推说你病了,不能来上课。老夫却听见你日日在东华宫顽笑浪荡,无法无天。老夫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你究竟几斤几两!”
作者有话说:
某殊:春天来了,求偶的时节到了,我要拼命散发荷尔蒙,我要拿大顶,撸大铁,散发体香迷死媳妇。(bushi
第68章
木惜迟心说,他莫不是要盘考我?可我并没有准备。思忖间,苏幕已起身离座,往他这边过来。
木惜迟见他眼睛微微眯着,目露凶光,牙关似乎也紧咬着,便下意识便往后退去,只听得苏幕狠狠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连尊主的恩典也敢驳回,只怕你有今日,无明日……”
一壁说,一壁就袖中取出戒鞭,照木惜迟脸面下死命霹下。
木惜迟本神思恍惚,更不料这苏幕如此不管不顾,丧心病狂。这一来便不及运功,只得抬起手臂胡乱抵挡。
忽的一柄银光闪烁的短刃横刺里窜出,在当空疾旋。那戒鞭才一被触及,便如水蛇般不由自主地卷在其上。随后只听“啪”的一声,戒鞭被斩至数截儿,如碎木般散落一地。
苏幕大惊失色,往窗外一望,但见紫光一闪,犹未看清,后背已狠狠着了一下,身不由己向前扑去,直直趴在地上,呼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