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说完,木惜迟不由分说地将苏哲的脑袋抵在门上。半晌放开他,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苏哲摸了摸自己被挤变形的半边脸,苦恼道:“可我没学过这门法术。”
木惜迟:!!!
正要骂他,只听苏哲道:“等等,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声音。”说着凝神静气,将耳朵贴上去。
半柱香工夫后,木惜迟小声问:“怎么样?他们在做什么?”
苏哲思索道:“我仿似听到些咕咕嘎嘎的声音,时而幽咽时而激昂,多半是什么奇门密语?”
木惜迟心中猜疑,便也竖起耳朵仔细听,几乎不给气个倒仰。一巴掌拍在苏哲脑后,“那是你自己肚子叫呢!”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吃的多饿得快。你是废物迈?”
“……”
苏哲闹了个大红脸,不敢还嘴,老老实实听木惜迟数落。
“就你还瞧不起我,还说我是私生子。就你这智商。假老练真废物。”
苏哲哭丧着脸道:“木头,咱不是说好不提这茬了么……”
木惜迟气得顿足道:“偏就提,我提一辈子!”
正不可开交,厢房的门忽然开了,南壑殊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两个一眼。
身后跟着小白,安安静静,神思恍惚的。也不吵也不闹,也不黏人了。
二人头发衣服一丝不乱,木惜迟打量这光景,竟与自己猜疑的大相径庭。心中略略一松。
只听小白怔怔地向南壑殊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边南壑殊点点头,道:“先莫要声张,以免招来祸患。”
木惜迟见他两个随后依原路返回厅上,自己也便跟上去。
入席后,木惜迟冷眼观察小白,见她自此后竟便不言不语,时而抬眼望天,时而低头默默。呆呆傻傻的样子。从前小白说话常常令人忍不住黑脸,却也着实怪而有趣。现在突然清静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
木惜迟正纳闷儿。忽然近旁一桌大声嚷起来。一看,并不与自己一起的,却是五六个凡人在高谈阔论。当中有人一时左了意,便嚷起来。
只听一个短脸阔耳的人说道:“若论天妒英才,我说出一个人来,世上再有出其右者,我便痛饮三大海。如何?”
其余人都争相道:“说来听听。”
短脸拿了拿派头儿,只听说道:“崇裕年间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司南。仕自中郎将始,最高升至大司马,再被君上一朝赐死,生亦嚣张,死亦痛快,是称不上天妒,还是称不上英才?”
说毕,与他同席的一个眼睛狭长尖细的书生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短脸站起道:“说‘天妒’也还只是粉饰罢了。彼时朝廷佞臣当道,屈杀忠良,残害百姓,通敌误国,种种奸 情恶事层出不穷,这位少年将军与其说是遭天妒,不如说是为奸人所不容。”
狭长眼道:“这样说也不十分恰当,相传这人幼年便说过‘盛世入相,乱世出将’这等狂言,此话传至朝廷官场里,怎不刺心?怎不令人忌惮他?被赐死也是情理之中,不与旁人相干。”
这时,就只听见邻桌一人闷头西里呼噜喝着粥,声音又响又凶。接着嘴一抹,碗箸一垛,拍案而起。口中道:“此言差矣。彼时乾居关最后一役大胜,司南将军本应半月后班师凯旋。殿上昏君却听信奸佞谗言,一十八道诏书催逼将军回朝。将军千里单骑,疾驰五日五夜至皇城请罪,连昏君一面也没见到。在城门下便被赐了三尺白绫。将军不愿以白绫就死。横刀往项间一抹。就此英雄末路,凄惨收场。请问阁下,将军血战沙场,九死一生,赤胆忠心。将军何辜?”
说话的正是木惜迟。
短脸拍手道:“小兄弟,说得好!”
狭长眼冷笑一声道:“别的不论,单说世人评他‘鳏寡孤独’。试问除了君王天子,还有谁敢称一句‘鳏寡孤独’?他父母早逝便罢了。为何又不肯娶妻生子。岂不坐实了此等评说!”
短脸讷讷道:“说不准是司南将军相貌不雅。试想,一个终年在沙场上拼杀的人,必定生的相貌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