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手撑了桌沿,一手捏住了笔杆,身子颤得连笔都快要拿捏不住,李南落当时连站都险些站不稳,哪里还能好好提笔写字,更不提想写些什么,只是一片混沌,周围所有的存在只剩下夜苍穹一个人。

头发从颈边垂到纸上,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响,汗水滴在那页纸上,喷出的气息也在纸上,宣纸软而韧,被弄皱了也没有破,吸了潮气似的,落下的笔墨一点点化开,俱是一个个“夜”字。

他当时怎么就着了魔似地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李南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夜苍穹不断在耳畔喊他,手也没有停下,他写的那个“夜”,不断在眼前晃动,每一笔落下的时候夜苍穹还要有意使坏……

脊背蹿上一阵酥麻,李南落想到方才,抿住了唇,不想叫夜苍穹看穿他,夜苍穹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却含着笑看了他好久,这才拿起熏好的衣裳摆到一边,掀起熏笼盖子,把帕子丢到火盆里,自己又撩起衣摆看了一眼。

夜苍穹身上没有帕子,他先前擦手就是撩了衣摆,李南落看他衣裳下面一片痕迹,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去。

“开开窗吧。”总觉得这书房里的味道不对,梅花香里还多了些别的气息,叫人面红耳热,李南落拢好衣袍直往西边厢房走。

“还是积得久了。”夜苍穹紧紧跟上,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满手都是。”

李南落走到一半险些一个踉跄,没等他恼火,已经被夜苍穹一把抱起来,“今日你有事忙,就暂且放过你,稍作擦洗你去忙你的,我也出去有事安排。”

书房到西面厢房不远,是最近的地方,夏日里衣裳换得勤,李南落时常就在这里冲凉擦洗。

如今冬日,可天色还早,白日荒唐竟过了晌午,要说责怪,还是落在夜苍穹身上,可这妖孽这么折腾还记得不要弄在里面,倒是叫李南落不知是不是还要夸他几句体贴。

第197章 相国之心

夜苍穹一路抱着他到了西厢房, 书房外面等着的丫鬟们是瞧不见侯爷大人了,这一回李南落在路上倒是没有太抗拒,横竖也早已经习惯了, 好像脸皮也变厚了些。

既然无人看到, 便由得夜苍穹一路抱着,亲着, 到了西厢房里, 玹琴早已经把擦洗用的热水澡巾准备好了, 西边厢房是个暖阁,已经生了火,房间里暖意融融, 倒是不冷。

李南落宽衣解带,只略微洗一洗, 免得泡太久身上会乏, 夜苍穹先用热水把澡巾打湿了,融了一片暖意, 等李南落洗完了,就准备替他擦去身上的水。

水珠带着水汽,李南落从水里站起来,面如冠玉鼻梁高挺, 一双如同秋水的眼睛在雾气里好似生光, 水珠从他胸腹之间不断滚落, 半身还在水里, 身上好似绕着袅袅仙气,整个人就像要在水雾里乘风而去。

夜苍穹本来没有他想, 这时候却喉头滚了滚,想到自己方才说的, 说好了今日暂且放过他,不好食言,一把将他裹住了,眼不见为净。

李南落早就见他目光深幽,有意看他反应,这会儿见他如此,笑骂了一句,“禽兽。”

“有意作弄我?你也学坏了,坏东西。”在他臀上拍了一下,看那片白色颤了颤,印上指印,夜苍穹又是喉头一紧,这会儿真的不敢再多看,欢爱之后李南落身上的痕迹,无处不是勾引。

“学吗?还用问吗,近墨者黑。再说,说好了的,就要作数。”就是有意,那又如何?李南落有恃无恐,抬起长腿从水里出来,他越是坦然,夜苍穹反而越是不敢直视。

水汽里他长腿一跨,本来看不见的也都看见了,所谓美人出浴,可不分男女,李南落本来就生得好看,力量越是强大,妖力越是觉醒,身上那股子妖气逐渐明显起来,人类的气息混在其中。

要形容起来,就好像本来清朗的月色里带了几分红,月色本来皎白,就是多的这几分红,没有红月那般妖异,却已经无端多出几分惑人的邪魅来。

夜苍穹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吸着气,等李南落擦干了身上,开始穿衣,他已经一下子跳进水桶里,直接把头埋了进去。

就用李南落洗过的水,直接把自己搓了一遍,他洗的时候,侯爷大人已经穿上衣裳,端了茶在边上看着,目光含笑。

夜苍穹趴在水桶边上,忽然说道:“这一次随军出行,兴许会遇到我以前的旧人旧事,你不要生我的气。”

李南落喝茶的手一顿,夜苍穹的事,除了夏栖国的,便只有归梧栖。这两方,无论和哪一方相关,他都相信夜苍穹,便也没有多问。

用热水擦洗了,才觉得腹中已经饥饿,这回谁也没有多纠缠,擦洗完了,换了一身衣袍,眼前确实有一桩大事要好好安排。

李南落终于给叶若延写了信,山海会的那几位长老,背后都有其他势力的影子,尤其是那位对他还算不错的二长老,身后似乎就是归梧栖。

想到当时他们想方设法要将那个叫苍陌的少年送给夜苍穹,好叫他们分开,分明不过是几年前,李南落却觉得幻如隔世。

自从夜苍穹离开之后,他的日子就过得很艰难,很慢,但此前种种他并未忘却,提笔写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给几位长老也带了一封。

就算是各方势力,但同仇敌忾之时,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就算己方手段被对方知晓,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雷泽不会不知道,他们华胥国也有妖物,也有妖师,既然他们不顾后果,用妖物来夺取孟柯国,那接下来也只会是旧事重演。

魏吴央的召见终于来了。

李南落一直知道会有这么有一天,在魏吴央几次三番,先是捉拿他,后又将他封侯之后,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