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感到痛苦，并且这痛苦永远无法得到缓解。”

郁子甚至感到超人有一点可怜，她看向对面桌上的少年那微抿的唇和在她眼中几乎无法掩饰的从眉眼中透露出来的触动和一丝悲伤，沉默了几秒，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人类是不会恐惧另一个人的，他们只会恐惧那些‘非人’的存在，人们恐惧黑暗，恐惧未知，恐惧和正常人格格不入的存在。超人之所以令人恐惧是因为那非人的力量，小丑之所以令人恐惧是因为他的身上那夸张的非人的心理。尽管郁子自己身上也存在着非人的特质，但她伪装的很好，通常情况下只会被神经异常敏感的人铺捉到。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不经过深思熟虑就轻易被那些包装得有理有据的逻辑外衣下自私自利的思想裹挟的物种，郁子深知这一道理，所以并不会对人类怀有太多的期待。这也是曾经她被魔人找上的原因之一，即使郁子和他处于敌人的立场，却不得不承认魔人的确深谙人心的罪恶。

“算了，既然你的心情不好，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郁子垂下眼，认真的话语反而让康纳小小地吃惊，“尽管我没有编织善意的谎言的习惯，但这些话语无疑会让你的心情更加不好，非常抱歉。”

“没关系的，我也很高兴津岛小姐是在认真地分享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为了人情说一些虚伪的假话。”康纳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来的眼瞳犹如被阳光亲吻过的地中海，令人信服的真诚似碧波荡漾，“这意味着，津岛小姐已经把我当做了重要的朋友，不是吗？”

“我只是在分享自己的想法。”郁子并没有直接地回答，“不可否认我的话语中也带有私人化的情绪，只要人还在用大脑思考，就永远不可能达到绝对客观。”

“没关系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超级英雄，津岛小姐不也说过不可能有所有人都赞美的存在吗。”

他的话语总是带有一种和煦的阳光般的温暖，郁子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眼中溢出几分愉悦。

“认识你是我来到这座城市最大的幸运。”

“诶？！”

康纳的双眼不可避免地睁大，他看见对面的少女难以自持地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如同半透明的花瓣，琥珀色的眼糅合了细碎的微光，仿佛一眨眼，就有蝴蝶般的金粉簌簌而下。

“我还以为，津岛小姐不会轻易说出夸赞别人的话。”

“嗯？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少女偏头看向他的动作像是一只骄矜的猫咪，若有若无的审视感往往会令被她注视着的人产生一种自己的心脏都被剖析得一干二净的幻觉。

“我是那种极度苛责的资本家吗？”

“当然不是！”即使是在不解风情的木头，面对女性这种话语怎么可能直白地应下来，更何况康纳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再让任务一直停滞他肯定会被不讲情面的资本家好友狠狠地‘剥削’的。

“开个玩笑，我自然知道肯特先生你是一名待人友好的绅士。”郁子笑了笑，她端起喝了一半的咖啡一饮而尽，“以客观的立场而言，不可否认超人的确做到了人类所推崇的道德上层的极致，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抹黑。”

“超人过于强大的力量反而验证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的良知，遵从本心不被外物动摇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无论他是不是人类，我都为此报以尊敬。”

“我这样说的话，肯特先生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稀少的事物才显得珍贵，赞美也是。

“不可否认我的心情的确变好了。”康纳顿了顿，学着对方的话这样说，“不过，为什么还是叫我肯特先生，明明我们是同龄的朋友吧。”

“那你试试直接叫我的名字？”郁子托着下颔，眼底溢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康纳张了张嘴，被突然这样说，他在少女的注视下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不过我的名字对美国人而言是有点难以发音，反正你也很熟悉我的姓氏发音了，直接这么喊吧。”

郁子看出对方隐藏的紧张，直接给了一个台阶下。

“作为交换，我以后就直接喊你‘康纳’，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津……津岛。”

“看来你的心情的确变好了许多，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愿意送我一段路程吗？”郁子站起身，将已经空了的咖啡杯放在桌上，“最近大都会有些不安全。”

“当然没有问题。”康纳站起身，绅士地为两人的花费买了单，不过他并没有忽略郁子最后一句话，“遇到了麻烦的话，还是试试叫一下超人吧。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能够得到更多的优待的，尤其是像津岛你这么美丽而独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