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布局和多年前他们搬离时别无二致,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就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刚刚相爱时一样,除了西弗勒斯,别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可林奈尔到底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的姑娘了,曾经最简单的生活——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陪着情人散步,如今都变成了奢侈品。现在,生活是一场艰苦的斗争,每天都要面对新的问题,不能休息,不能放松,否则千辛万苦争取到的微弱优势就要消失殆尽。
她听凭他的摆布,他充满挑逗的嘴唇和双手在所到之处点起了火焰。她着迷地注视他,注视他因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唇上刚探出皮肤的胡髭,胡髭间摇摇欲坠的汗珠。
局势是滚滚向前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一个人被裹挟其中,几乎就像一粒尘土,随风旋飞。即使西弗勒斯身份特殊,也不能左右一切。他和伏地魔的地位不平等,甚至和邓布利多的地位也不平等,当他们要求他做什么事时,即使他声明同意,也并不代表自愿。
她相信西弗勒斯杀死邓布利多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悲剧,她希望邓布利多的死是一场浩大的苦肉计,因为只有这样,她曾经爱的、一直爱的西弗勒斯才是真实存在的。可她很难判断这种信任是出自什么,出自她盲目的爱?他在她五脏六腑运行的激情?还是她理智的分析判断呢?
当他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坍塌、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放松时,她鲁莽的问,“你到底为什么杀死邓布利多?”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探身吻了她一下,“还是别谈这个了……魔法部马上会出台一个麻瓜出身登记政策,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都要去魔法部报到登记。可能会有人说,只是需要他们在身份证上注明“麻种”字样,然后就放他们自由回家。但是记住:任何情况下,都千万别去魔法部。”
林奈尔想问清楚,他制止了她,继续说,“你最好辞职或者申请长假,然后离开一切常驻地址,食死徒马上就要开始对凤凰社成员进行清剿了。所有人都不能放松,疑似成员也会受到监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林奈尔急切地问,可他转移话题、让对方没法聊到正题上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而她一旦逼问他,他就摆出一副乖戾的冷酷神色。
落日最后的几缕余晖已经爬过蜘蛛尾巷的窗帘,斯内普扣好自己的裤子,帮林奈尔整理好衣服,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把林奈尔带回拉文纳姆。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他站在巷角说,“回去吧,别再这么不警惕地现身了。”林奈尔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不忍转身离开,可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他似乎也不忍心看她离开,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幻影移形了。他转身时斗篷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度,飘散在空中,像只无力反抗的飞蛾翅翼。可即使他无力抗衡,也是无力抗衡史上最强大的黑白巫师,谁又能承受住和他类似的重压,做的比他更好呢?
林奈尔想着他遭受的指责、非难,想到他热到发冷的热情、快要破裂的隐忍,想到不知如何收场的未来,一滴泪到底没忍住,滑了下来。她先是诧异自己流泪,又诧异自己竟然还能流泪,那滴眼泪还没来得及去擦,就在左思右想间干涸在脸上了。
她慢慢走回家,腹部似乎仍随着西弗勒斯之前不断重复的撞击而震颤着,仿佛他还和她在一起。她忽然想,我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一个同时属于她和西弗勒斯的孩子!巫师生育率向来很低,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念头,可现在,她发现,有个孩子,和跟自己挚爱、发自内心渴望的男人有个孩子,是有天壤之别的。这个孩子能够证明他们爱过,存在过。
到家后,“我去伯妮丝家走了走,跟她喝了一会茶。”她对阿尔杰说,“她告诉我,一个就职于魔法部部长办公室的病人透露,魔法部最近会搞出一些大动作,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把斯内普告诉她的消息说了一遍。
“我正觉得奇怪呢,但我猜你肯定是去伯妮丝家喝茶了,”阿尔杰若无其事地说,可凭他的洞察力,结合莫丽含混不清的提醒和林奈尔脸上欢欣的神情,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他心里想:“他们又破镜重圆了……行啦,这回真是魔鬼也别想拆散他们了……可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这都是斯内普那小子的诡计可怎么办呢?”他想着想着,渐渐生起气来,可只是生斯内普的气。对林奈尔,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宽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