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挽起林奈尔和阿米莉亚的胳膊,说道,“来吧,亲爱的,和我们一起去拉文纳姆住一阵子。一切都会过去的。”阿米莉亚则把两人拦进怀里。
两人不问原由的爱护和信任给了林奈尔一点勇气,“或许我们应该好好翻一下家里,西……他说不定在家里留下了利于我们的信息”,她说。其实她知道,以斯内普的谨慎,几乎不可能留下痕迹,可她不想再见到屋里一切如常的摆设了,一场彻底毁掉假象的搜查可能会打消她心里那些不可言说的侥幸。
理所当然地,翻遍了整个家,也没发现半片有用的纸皮,倒找出了不少囤积的治疗药剂和防护药剂。她让阿尔杰都带去给凤凰社。
当晚她便住进了拉文纳姆的伯恩斯宅,阿米莉亚给她准备了新的被褥,那床单太新了,摸起来凉丝丝的。她躺进去,由于凉气不觉颤抖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没有做梦,仿佛进入了一种死亡。
她休了一天病假,等回去上班时,邓布利多去世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由于食死徒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话语权,邓布利多的死因没有被直接披露出来,但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心怀善意的同事会悄悄走到林奈尔的办公桌前,友善地问,“你身体好些了吗?”可满眼的探究已使他的目的昭然若现,他实际说的是,你家出的事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能再透露的多一点吗?
林奈尔会回答:“谢谢,好多了。”
对方则回答,“真希望你尽快恢复健康”。意为,既然你不愿意给我找个消遣,那我只能走开了。祝你乐观,反正这花不了我一分钱。
林奈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低头看她的台账,她看了一本又一本,先是出动人员修整被食死徒破坏的麻瓜建筑的汇总记录,再是响应巫师召唤的记录,接着是被汇报为失踪状态巫师的名录,最后是逆转偶然事件小组和傲罗联合行动的记录。邓布利多死后,逆转偶发事件小组成了魔法部最忙碌的部门,食死徒袭击麻瓜后弄得满地狼藉,都得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去收拾烂摊子。她从大清早到天黑都忙个不停,没时间想任何事,这种忙碌使她安宁。
在伏地魔第一次崛起时,魔法部的大部分巫师都曾是他的追随者,伏地魔失踪后,其中大部分巫师被免于追责。因为追随者太多,如果一一过问,魔法部将成为空壳机构。但这并不代表魔法部的巫师们信仰或追随伏地魔,只是大势所趋罢了。
现在这种大势再次袭来,作为名义上掌握统治权的政府职员,被谁领导实际上影响不大,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默默接受这种大势。伏地魔喜欢任意折磨、处置下属,可他们又不是真正和他接触的人;伏地魔屠杀麻瓜,可他们又不是麻瓜;偶尔会有巫师失踪,可其中并没有他们的家人。所以局势变得分外奇怪,对角巷、霍格莫德等公开场所人心惶惶,魔法部却一切照旧。明面上到处张贴着食死徒的通缉令,可板上钉钉的食死徒也没人逮捕,反倒那些似是而非的巫师们,一旦被民众指认,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证明自己无罪。审判程序也简单极了,提起公诉,问两个问题,就下判决。最后往阿兹卡班一送,完事大吉。
但很快,这种伪装的程序正义也执行不下去了,阿兹卡班发生了第二次越狱,被关押进去的巫师都自发或被迫成为佛地魔的爪牙,而魔法部能做的只有彻底封锁这个消息,防止自己沦为笑柄。
伯妮丝就职的圣芒戈也因为各类袭击事件忙碌异常,可知道林奈尔的遭遇后,还是来探望了她好几次,她是少数能原谅林奈尔爱斯内普的人,也是唯一能说出林奈尔心中那些不敢触碰念头的人,“我不了解斯内普,可我亲眼见过你们的相处,我不相信一切都是伪装的,也许有其他可能。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要知道,女人总是能找出真相的。”
这天夜里,林奈尔终于再次梦见了斯内普,她和他走在诺森伯兰的树林里,他随手摘下一根甘草枝,用切割咒削成小块递给她,让她含在舌头下面。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树枝被风吹动时温柔的颤抖,看见了树林缝隙里透出的无边草地,看见了引人忧伤的蔚蓝的天空。她胸口滚烫又柔软,仍然像以前那样以全身心爱着他。她全身,甚至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感受到了这种感情,但同时又意识到这并不是真的,她知道这是梦。在真实世界中,她也从未这样,简直是刺眼地、清晰地看到了他被风吹动的柔软的发丝,和他屈服于愉悦的眼睛。
街道上行人的声音把她吵醒了,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回忆起这个梦,每记起一点,就对自己增加一分慌乱。“我还爱他”,她思忖着,心头一阵恐惧。即使她不清楚杀死邓布利多是否是一个有利于局势的密谋,即使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即使他只是一个为达目的接近她的间谍……这真是最糟糕的境遇了,因为她在是自己之外,还是一个凤凰社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