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露娜飞向礼堂教工席上的斯内普时,坐在他身边细心的斯普劳特立即认出了露娜,“这不是你的猫头鹰嘛,倒是头一次见它没有带着斯拉格药房的包裹飞来。”
斯内普用严肃而沉静的目光看着露娜降落、向他伸出一只装有纸条的爪子。他不动声色地拆下纸条,犹豫一瞬后选择打开,林奈尔柔和轻盈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他心头一颤。
“怎么了?”斯普劳特礼节性地询问。
“斯拉格药房的石羊苋菜籽暂时缺货了,他们承诺下次补给我”,斯内普神态自如。
上午是七年级的魔药课,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让他难以克制得想起林奈尔,他努力回想她曾在自己课上是什么状态,同时又担心她会寄来第二封情书。她轻而易举地搅乱了他的心绪,也许,他应该在中午回去一趟。
他怀着久违的期待踏进蜘蛛尾巷的壁炉,林奈尔正缩在沙发上看书,穿着一件属于他的长袍。他身不由己地握住她裸露着的脚踝,她的腿和脚踝是类似牛奶的乳白色,修直而充满生命力——类似白桦,他忽然想。
白桦,他魔杖的主要材质,象征美丽、高洁和永不妥协。很长时间来,他嗤笑那根选中了自己的魔杖眼光短浅,可此刻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白桦的联想带给他一种愉悦的、自我安慰般的宿命感。
“我猜你会回来,于是决定等一等”,林奈尔不知道为什么在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像只温顺的奶狗崽,仿佛两人离别的四年没有存在过。
他在她身边坐下,听她讲昨天在伯恩斯宅的事。他的嘴角挂着微笑,眼睛却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柔软的身体,他的睡袍是很规矩保守的款式,但毕竟不是她的尺码,她富有弹性的手臂、小腿和白嫩细腻的脖子随着言辞动作在宽大的衣服里窸窣挪动。她对男性一无所知。
斯内普长久地凝望着林奈尔,那目光渐渐让林奈尔脸红起来,她问,“我是不是太能说了?”
他摇了摇头,在她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林奈尔忽然羞涩起来,缠着让他讲学校里的事。他的声音向来低沉轻柔,让听话的人不得不屏声敛息,从而不自觉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
为什么她已经如此爱他,还能时常感到更爱他了呢?也许曾经她爱的是一个叫斯内普的晦暗不明的整体,而在相处中,属于他的一片片被逐一点亮,每一片都不一样,每一片都让她更爱他。
“基娅拉·罗伯茨卡怎么样?”林奈尔问,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用更巧妙的方法去打探一个潜在的情敌,可她只会问或不问,她的心让她选择了前者。
“一个很懂进退、知恩图报的孩子”,她是不是太低估自己了?虽然狼人值得警惕、自己曾被狼人伤过,但也不至于在意一个未成年的小狼崽子,斯内普忖度着。
“怎么理解呢?”她急切地追问。
“狼毒药剂制作一次需要耗费8个小时,我在改良这个配方,希望能大大缩短制作时间,罗伯茨卡很配合我的研究。”他随口说。
“你们接触很多吗?”她继续问。
斯内普终于领会到了她异常的关注点,这莫名其妙的在意使他哂笑,又立即使他感到一种从心尖到脚趾的热烘烘的愉悦。她为了自己,竟然吃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飞醋。
壁炉上方被她放置了一个镶藤边的圆镜,正对沙发。他微微侧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镜中人脸颊消瘦,嘴唇两侧早早显出两道犀利的浅痕,由于作息不规律眼下带有一片青迹,鼻骨过于凌厉,面色似乎也过于惨白甚至暗沉。她觉得这样的自己会吸引一个小孩吗?他又看向林奈尔,她正控制不住地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备战姿态,他的心瞬间像是被她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只有她才觉得自己是个人人稀罕的珍宝。
“没有接触,我只负责配药,医疗翼的波比负责记录她的状态”,他柔声说。
“不许笑我”,林奈尔故作凶狠地威胁他,“你不了解女性的,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
“看似冷漠、决绝、傲慢却是柔软、体贴、细致……才华横溢……不可冒犯却引人冒犯……”,还有常年内向审视带来得令人怜爱的阴郁,有机会走近他的女人都会对他无法自拔,但后面两句不需要让他知道。
林奈尔思考着说,却不见斯内普有所回应,她看向他,正看见他颧骨上淡淡的红晕。这红不是攀登高峰时狂野潮湿的红,酒精也无法带来这种浅薄又深刻的颜色,这是只会在人们倾听了爱情后产生的纯粹红色……他如此迷人却毫不自知,真不知是她的幸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