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去,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人了。
掀开床幔,原本应该和他同床共枕的家伙,已经捧着家里的账本和花名册,一边喝水,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俨然一副管家守财奴的模样。
“醒了?快些起来梳洗吧,待会儿还要见见庄子上的管事呢,咱们不日便要出门,也不知甚么时候回来,家里的事儿,也该安排妥当了。”管家公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语气中丝毫没有新婚夫夫该有的羞涩和甜蜜。
猴哥简直不能忍!
扑过去一把将人捞了过来,学着山下那些贵族浪荡子弟的模样,食指挑起明瑜一夜过去长出了些小胡茬的下巴,语气危险地看着他:“小郎君,昨夜洞房花烛,可是忘了唤醒为夫?”
“我倒是想唤你起来喝碗醒酒汤,你睡得跟头死猪似得,推都推不醒,是谁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千杯不醉的?”明瑜卷起手中的账本,敲了敲睡得乱蓬蓬的猴头,“既是醒了,快些沐浴更衣,下人们都在等着给咱们贺喜呢。”
昨天是招待贵客,今日按照习俗,是要新人见一见家中长辈的,然后便是家里伺候的人,不过他们家没甚么长辈,老猴王年纪大了困劲儿足,这会儿是绝对不会起来的,太上老君也带着张道陵他们回去了,所以今天他们要做的就是接见家中管事下人,然后挨个发红包就完事儿了。
猴哥也知道正事耽误不得,好在屋子里伺候的两个小丫头手脚利落,又有几个小子抬了热水进来,猴哥沐浴更衣之后,一头已经养长了的头发来不及擦干,便坐在桌边,一面和明瑜用早膳,一面还有两个小丫头站在他身后,轮番拿干燥的棉布替他吸干头发上的水汽,再拿一枚青玉冠给他束好了发。
今日的早膳安排得十分丰富,大大小小的碟子盘子摆了满满一桌,平日里他们是不会这般浪费的,不过今日不同,新婚第一日,甚么事情都要讲究个彩头,八碟十六碗都是有定数的,也不用担心浪费,因为今天他们俩吃不完的所有饭菜,都会拿下去给庄子上的管事下人们分食,沾沾喜气,地位不高的还不一定分得到这沾着喜气的剩饭呢。
吃饱喝足,俩人便移步正堂,接见管事下人们。
别看这新宅子不大,里面伺候的人却不少,为了方便管理,职责明确,明瑜按照后世的集团公司管理制度给他们做了分工,家里的高层管理人员有三个,牛管事负责庄子上所有内外事物的统筹,相当于明家庄集团的总经理,石大娘管着家里的人事,相当于集团的人事副总,丹大娘管着库房和月钱等,相当于集团分管财务的副总兼财务总监,他们下面又有提拔上来的一帮老人分管着各处的大小事物,一波波的上来拜见,彩虹屁叭叭儿的放个不停,直将猴哥哄得眉开眼笑,恨不得发双份的红包给这帮嘴里抹了蜜的。
新婚不宜远行,所以成亲后,俩人起码得在家里待满十日,俩人都是忙碌惯了的,一下子闲了下来,反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夫夫俩懒懒散散地一路从宅子里溜达到了庄子上,见庄子外面一堆人在那儿挖渠。这事儿牛管事倒是和他们说过,说是怕明年旱情严重,趁着冬闲,从山上挖一条引水的沟渠,引山泉灌溉,免得一旦大河水位下降,取水灌溉就难了。
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动力强大的抽水机。
不过,腊月之后,山里的土冻得十分结实,挖开冻土非常艰难,猴哥见做工的人手心都磨破了,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若试试咱们新得的法宝?”明瑜戳了戳猴哥,老君给这家伙的弑神枪连山脉都可撬动,何况区区一段水渠?
猴哥一听就高兴起来,他最喜欢这种炫耀武力的场合了,当下便命人将正在挖沟的都唤过来,叫他们在一边老实呆着。
明瑜那把水色油纸伞没甚么攻击能力,专供防守的,为了防止猴哥用力过猛伤及无辜,便撑开了油纸伞,将众人拦在自己身后,远远地冲着猴哥招呼道:“开始吧!”
牛管事早命人在需要挖沟渠的地方拿草木灰布了一道灰线,猴哥唤出老君所赐弑神枪,驾着云彩跑到天上,右手在眉上搭了个凉棚,细细观察了一番,旋即拎着弑神枪飞到半山腰,那弑神枪竟是可大可小的,只见猴哥一把将枪杵到冻土之中,两只手拉着枪柄,一路开山劈路地往山下划过。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只听得耳边一阵轰隆隆巨响,脚下如地动山摇一般,亏得有明瑜的护身法宝,不然只怕那崩裂的山石冻土,就能将众人砸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