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仁善!”牛管事面带感激地下去安排任务了。按理说主人家要替长辈和山里的亲戚们修几个澡堂子,哪怕不管他们死活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明瑜还是特别叮嘱他,除了那几处之外,也要给庄子上的人单独修一个澡堂子,就为了冬日里大伙儿洗澡不会着凉。
他们这是祖坟上冒了多少股青烟哟,竟能遇到这般好心的主家!
说出去,谁能相信这是做人家家奴的?
怕是寻常百姓人家,也舍不得为家里置办这么一座澡堂子吧?单单为了冬天洗澡不受寒?这也未免太过奢靡了。
牛管事默默在心里给自家主子烧了一柱高香,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家主子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老牛家的子孙后代,若是都能有这般好的主子,谁还稀罕什么山下的良民户籍啊?
说句不客气的,别说山下的平民百姓了,就连他们家最鼎盛那会儿,起码也算是村中富户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的好日子,隔三差五的就有一顿大鱼大肉,粮食管够,四季果蔬不缺,逢年过节还有赏赐到手,还不用交税,不必服劳役!
这般好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不知不觉间,明瑜又替自己培养出一枚脑残粉。
牛管事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转头回来了。
“大公子,上回您让俺们晒的那野山椒,如今庄子上已经攒了有整整八个麻袋了,您这回进山,可是要带些回去?”
牛管事是知道两位公子跟随仙师学艺的,能空手取物,自然不必担心运输问题。
“都给我吧。”想到最近可能要下山去找张道陵和铁扇仙子,明瑜决定这一批晒干的野山椒就给他们带去,这野山椒拿来炖肉做菜固然美味,若是炮制出辣椒水来,用得好了,那也是战场上的利器啊。
庄外,曾英娘独自居住的竹楼上,石大娘隔着门向小娘子禀告了两位公子驾临庄子的消息,这要是搁在她自己亲闺女身上,好几日不出房门,她早挥着擀面杖动家法了,但是,这一位可是他们家二公子亲收的爱徒,据说连仙师都夸她“颇有仙缘”,在石大娘看来,那就是早晚要飞升的女仙,自然是要伺候得恭敬些的。
果然,听到师父和“师伯”来了,曾英娘在屋子里呆不住了,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便去拜见师父师伯。
曾英娘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道姑的装扮了,少女玲珑的身段,被一身靛青色的道袍包裹着,素面朝天,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朴素的发髻,拿靛青色的发带固定住,竟连一根多余的木簪子都没有。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曾英娘,看起来反倒是比盛装打扮过的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过去的曾英娘,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而如今的曾英娘,心中藏着的却是修道成仙的大道,追求不同,眼中的神采,自然不同往常。
“唉!我听石大娘说你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修炼虽说是正道,也别苦了自己,你这般年纪的小娘子,合该多出去玩耍玩耍。“毕竟再大一点就该嫁人了。
曾英娘有心延续曾家血脉,不可能不成亲的。成亲之后,有了丈夫、孩子,日子便不如单身的时候那般轻松自在了。
明瑜老父亲一般地替曾英娘盘算念叨着。
曾英娘听得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苦心修炼,固然也是存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想法,但也确实对太上老君赐予她的那份修炼心法着了迷,她似乎天生就对这方面的事情特别有天赋,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喜爱篆刻的人,可以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潜心雕琢一方印鉴一样,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
作道姑打扮,也是因为她发现这样打理起来最节省时间。而且素服薄食,也是为双亲守孝的意思。
明瑜见她不肯听,也不愿勉强,只是暗中叮嘱石大娘,日常的饭食尽量做些有营养的食材送过去,免得这丫头把自己给饿死了。
猴哥担了这个师父的名头也不是白担的,当下便接过话头,考校了一番曾英娘近日所学,发现这丫头对经卷的研读理解,竟然比他这个当师父的还要深入通透,心里也挺郁闷的,挥挥手,让她回去继续闭门悟道去了。
他是没那个悟道的天分了。
枉那西方来的金蝉子还口口声声说自己“颇有佛性”呢,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这样整日打杀猎物、大口吃肉的野猴子也算“颇有佛性”,那西方佛门的“佛性”还真的是蛮奇怪的呢。
怕不是谁厉害,谁就“颇有佛性”、“与我佛有缘”吧?
别说西方佛教了,就连他未来师父太上老君道门那些经卷,咳!如今看来,他所研习的都不如新收的徒儿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