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一行人虽然穿着普通,但一开口就要买二三十个人,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大客户了,院子里帮忙的伙计进去请了童婆子出来亲自接待。
那童婆子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看着年纪并不算大,只是做的是牙婆的买卖,便依照姓氏,得了个童婆子的诨名。穿的倒是浆洗得很干净的旧绸袄子,脑后梳了一个大大的发髻,鬓边还戴了一朵山桃花,看着有些怪异,但明瑜一行人都是没什么审美概念的妖猴,只以为山下的凡人都是作这般打扮的,齐蜜几个母猴子还暗暗记下了童婆子的打扮,决定回去也给自己梳个发髻,再摘几朵山桃花戴上。
明瑜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对于这种加了各种佐料的茶真的接受无能,意思意思便放下了,慢慢向童婆子说明来意——
“我们兄弟几个乃是花果山的山民,侥幸猎杀了几样好东西,赚了些银钱,便想着买些人口回去,一来服侍家中长辈,二来,也要开垦些良田出来。因此还要烦请童家阿嬷替我们寻些手脚利索勤快,能做得来农活,也肯吃苦的。”
“咱们山里虽不比那些大户人家活计轻省,但我们兄弟都是好说话的,山中野物多,也能时常吃到肉,四时鲜果更是不缺,阿嬷若是不放心,也可先去问问那些人,有谁愿意到我们家来的。”
“小哥说的都是实在话,老身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老身这里每日来的客人不知道多少,山民来买人的,倒是头一回,”顿了顿,童婆子慢慢抿紧了唇,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明瑜,“老身没别的担忧,只冒昧问一句,诸位究竟做的是猎户买卖,还是做的是无本的买卖?”
明瑜一挑眉,心里对这位童婆子的评价倒是又高了几分。一路走来,只听说这童婆子性情刚直,嫉恶如仇,虽然做的是人牙子的买卖,但从不会为了牟取暴利将买来的人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平日往来的主顾也多是正经人家,现在看来,果然是所言不虚。
这番话的意思,是担心他们明面上做的是猎户买卖,暗地里却是打家劫舍、拦路剪径的绿林好汉?也怕他们买了人去,说是买回去耕地服侍长辈的,实际上却是买回去做山贼入伙的?
想到这里,明瑜噗嗤一笑:“童阿嬷尽管放心,我等确实是山中的猎户,只是山中路途艰难,下山采买不易,因此只能买些人手回去,寻个向阳肥沃的所在,开垦些良田出来,日常产出的粮食足够自己吃便可,也省得一年到头总要下山来运粮食上山。”
“阿嬷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燕来酒楼打听去,方才我们兄弟才在那边摆摊子,卖了一头灰熊和几头山鹿,我们若真是山中的绿林好汉,说句不客气的,又何须花费银钱到您这边采买人口?只需点齐了人马,趁着大雪封山的时候,往那山下的村子里走一遭,多少人掳不走的?不花一个铜板,还能搜刮些钱财粮食不是?”
童婆子听了他这番话,暗暗点了点头,看明瑜他们一行人这身板,若真是那绿林好汉,倒是真不必耗费这般心思特意下山采买人口,而且还露了真容,真是强盗的话,难道不怕被官府缉拿了去?
“唉!老身也是被这世道给吓怕了,这些人相信老婆子,老婆子也不能将他们往火坑里推不是?小哥莫怪,是老身糊涂了!”童婆子慢慢站了起来,给明瑜等人行了一礼。
“童阿嬷无须多礼,早听说阿嬷为人刚直正义,果然名不虚传,说实话,我们兄弟也是头一回下山买人,也怕遇到那不干净的地方,还特意找人打听了,这才找到您这里的。”明瑜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扶起童婆子,看着她重新落座,这才言归正传,“只是请阿嬷见谅,我们兄弟赚的也都是卖命的辛苦钱,并不想买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小姐回去当摆设,还请阿嬷为我们多费心,顶好是挑些从乡下出来,能做活的,不拘是农活、针线活还是木匠泥瓦匠什么的,总要有一门手艺,买回去才得用,咱们也不算是花了冤枉钱。”
听明瑜这么说,那童婆子有些严肃的脸上方才缓缓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来,她也看得出来明瑜是真心想来买些人回去做活的,既然如此,倒是比卖到大户人家还好些,毕竟乡民淳朴,让他们卖苦力做活可以,做伺候人的细致活就很难适应了,因此,她这里买了人来,大多要先留下来教养一段时日,正一正规矩,学些细致手艺才好卖出去。
既然明瑜要的是能做活肯吃苦的,那就不必教养,直接将近日刚买回来的叫出来让他们挑就是了。
当下便让人去后院,先按照明瑜他们的要求粗粗挑了一遍,一共叫了四五十人出来,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