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不动声色地拱拱手,只说不敢托大,慢慢走过去,拿起一根野山参仔细端详起来,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果然是刚采挖的野山参。
这个季节正是山民们上山挖山参的时节,掌柜的近日也收了几根山参,却都不如这一棵个头大、形状也完整,挖山参的人一定很懂这一行,挖出来的山参参须完整,外面用新鲜的苔藓层层包裹,凑到鼻尖闻一闻,仿佛还能闻到山野之间的气息。
再看另一棵野山参,个头比这一棵稍小,但难得的是竟然是双生山参,芦头以下分成了两个主干,仿佛一胎双生的一般,玲珑可爱,只可惜挖出来得太早了,若是再等个几十年再挖,必定是极品山参了。
放下野山参,掌柜的摸出一方棉帕子,仔细擦了擦手,又去看那蟒蛇皮。
明瑜挑选的这几张蟒蛇皮花纹都极为好看,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全身都是金灿灿的花纹,触手冰凉顺滑,下面一张的花纹却是藏青色的,花纹形似如意,非常好看。
掌柜的越看越是喜欢。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讲究的都是见货压七分,先给个低价,若是遇到生手,自然是能多坑一点是一点,若是遇到懂行的,再赔个笑脸,一点点往上加。
放下几块蟒蛇皮,掌柜的一面让伙计送茶果上来,一面笑眯眯地坐在另一侧,看着明瑜一脸憨厚实诚地笑道——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那老夫也就实话实说了,外人都说野山参值钱,实则也要请到好师傅炮制出来,那才能拿出去售卖,您拿来的这两根野山参品相着实不错,可惜是未曾炮制过的,这样罢,大的这棵,我给您六百两,小的这棵四百两,加在一起,正好凑个整数,您意下如何?”
掌柜的给这个价格,在山民们看来确实是不错了。
实际上,如果明瑜没有一开始就摆足架势,假装是山中大族子弟的话,掌柜的说不定两三百两就给他们打发了去,只是,看着明瑜和他身后那三个身材高大、面貌俊逸潇洒的青年男子,掌柜的先入为主,便以为他们别看穿的都是兽皮衣衫,没准这就是人家山民的穿衣习俗呢?
实则这四位单独拉出来,每一个看起来身份都不像很低的样子,说是山民中的贵族也差不多了,因此掌柜的便小心翼翼地给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价格,若是成了,他少赚一点,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今后能多个稳妥的进货渠道;若是不成,他自然也有话应付过去。
听到掌柜的报价,明瑜放下茶盏,轻轻嗤笑一声:“老掌柜莫非欺负我们是山中蛮族,不懂行情?”
“旁的不说,单单是这支大一点的野山参,若是炮制好了送到府城去,没有个四五千两银子,怕是买不到的吧?”
“况且,山参这种东西素来是稀罕玩意儿,越大越值钱,炮制的功夫算什么?您若是嫌弃这山参未曾炮制,不若我先去找位懂行的郎中,给这两支山参炮制一番,再拿来……不不,若是炮制过的,我又何必来您的铺子,直接去找药铺岂不是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说到底,这家山货铺子就是古代版的中间商,通过在山民和消费者中间做倒手买卖,赚取其中的差价罢了。明瑜之所以选择找他们,主要也是因为方便,因为山货铺子就跟后世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一样,几乎什么山货都收,想卖山货,只要跑这一家就行了,要是真像他方才说的那样,卖草药要去药材铺子,卖皮毛要去裁缝铺子,还不知道要跑多久呢,而且万一遇到人家不收,这一趟就白跑了。
那掌柜的原本就是想诈他们一下的,见明瑜丝毫没有让步,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看样子这位即便不是懂行的,也不是做买卖的生手。
可是,那两根野山参品相实在不错,而且那几张蟒蛇皮更是珍贵,难得的是皮子完整,还是油过的,拿出去转个手就能卖不说,这样的皮子大府城里的贵人们都喜欢,图个稀罕。
沉吟一番,老掌柜一拍桌子:“既然公子要做长久买卖,那老夫就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我也不说那些虚的,这野山参,大的一千两,小的七百两,你也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药铺子里收野山参也差不离是这个价码。”
“至于这蟒蛇皮,咱们这小地方是没人要的,需得运到大城去售卖,这来回花费也不少,老夫最多能给你五两银子一张。”
“十两,少了我宁愿带回去自己做个垫褥子,夏日里躺着倒也凉爽。掌柜的您看这几张蟒蛇皮多大?一张就能做一床褥子,还有得剩,五两银子卖了,回去我可要挨骂了,我爹的脾气可不太好,若是他知道我在您这铺子里被蒙骗了……”明瑜似笑非笑地看了老掌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