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的侍女见女官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一脸好奇地问身旁的同伴,“公主怎么和驸马关系这么差?”
“嘘,不要命啦!”她的同伴一脸惊恐地忙捂住身边侍女的嘴巴,急忙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其他人听见她们的话才舒出一口气,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说:“公主的事情也是你能编排的?”
这个发问的侍女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明白自己差点就惹了大祸,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闻,”见左右无人,这婢女也不吝解答,她拉着同伴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隐蔽之处,说道:“我们公主和现在的驸马不是原配,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那侍女连忙点头,小声道:“我知道。进府之前,我娘就给我说过公主府上的关系了。”她母亲是公主府上的厨娘,她一家子都是寿阳公主的私奴,因此这个侍女到了年纪,她的母亲便找了关系,让她能够到花园中伺候,这个差事既清闲又不能在主子面前露脸,实在是做母亲的一片苦心,十分为做女儿的打算了。
同伴轻轻瞪了她一眼,不满道:“既然知道,那你还乱问?”说着再这侍女扯着袖子的讨好笑脸中熄了教训的话,继续道:“公主前一个夫婿乃是魏国公主之子,薛国公。”
“薛国公不是谋逆”她在同伴的瞪视之下忙收了声音,讪讪笑了笑不敢再打断。
“是,先帝判了薛国公谋逆,将他一家,除了公主和公主所生的三个儿子,全都杀了。”她一掌劈下,比了个砍头的动作,吓得那个小侍女脖子一缩。
同伴见这小侍女害怕,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方才继续道:“当时还是废帝,也就是现在的庐陵王在位,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大臣们看不得女人当权,就鼓吹废帝夺权,结果被天后全都拿下,以谋逆大罪投入监狱之中,庐陵王也因此失去帝位,我们这位皇帝才因此得以登基。彼时那位薛国公也是鼓吹天后还政的一员,因此今上登基之后,便判了他谋逆,我们公主也因此丧夫。”
“那这件事与公主和现在的驸马交恶有什么关系吗?”小侍女弄不清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又不是现在的驸马杀了公主的前夫,即便有这样的往事,也不至于让公主厌恶驸马至此啊?
同伴叹了一声,“若是仅仅如此就算了,不妙就不妙在公主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传言,说是本来先帝并没有判薛国公谋逆,只是说他乱结私党,也没有要杀了他,只是削了他的爵位,判了他流放三千里而已。”
“呀!这——”
“但彼时文家在反正大案中立了大功,是拥立先帝上位的大功臣,天后娘家本就是因为在前朝获罪才被贬谪到岭南,此时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功劳,正是重振家声的好时机,薛国公又恰巧在此时获罪,天后便趁机杀了薛国公,将女儿许配给文氏族人,以此分享帝女的荣耀。”
小侍女已经被同伴话中的信息惊得嘴巴都闭不拢了,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真的吗?”
同伴一摊手,“谁知道呢?公主难不成还要去质问天后吗?但空穴来风,未必不真,因此公主和现在的驸马关系便一直不好,但这只是我们公主府里自己知道的事,你可绝对不能到外边去说,知道吗?”她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严厉地警告小侍女说道。
小侍女听了到了这种要命的秘闻,哪里还敢到处说,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保证道:“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我保证今天的话只有你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泄露出一个字!”
同伴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才是。”
春风吹过,只剩下一地杏花零落,至于树下之人的私语,也被这春风裹挟着,消散得袅袅无踪。
寿阳公主进献的牡丹树果然夺得了天后的欢心,连带着唐家香铺的名气也越发火热,就连淫雨霏霏都无法熄灭贵人们的一颗火热春心。
小绿拍打着身上被来往马车溅上泥点子的裙摆,对正在对账的红玉笑着抱怨道:“——长安的贵人们呐,可真是喜欢附庸上峰,上面的人喜欢什么,他们就一股脑地跟着喜欢什么,我看他们哪里是喜欢牡丹花,分明是喜欢富贵花!”
红玉把手上的账簿子合上,笑道:“牡丹花可不就是富贵花?我听说宫中的一位昭仪娘子还给花儿们排了个身份,说牡丹是花中王者,花中之王配上人间之王,这才算是相得益彰,此话一出哄得天后是龙颜大悦,当即夸赞这为娘子乃女中宰相,还赐了她金鱼袋的荣耀。这可不是更加给这场牡丹盛行之风更助长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