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郎捂着鼻子蹲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路上渐渐出现了赶路进城的路人,那女尸才僵住了,失去了动静。
直到这时,刘大郎才迅速跳下了树,飞快的返回了蔡翁家。
回到蔡翁家一看,和他同行的人全都昏死了过去,他又从前面逆旅中叫来蔡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蔡翁大为惊讶,忙叫他儿子和伙计去刘大郎躲藏的大树那里查看,果然找到了已经僵硬的儿媳尸体。
蔡翁之子哭着想把自己的老婆背回去,却怎么不能把她和大树分开,仔细一看,原来她左右四只手指,像钩子一样并排卷着,指甲都刺进树里面去了。蔡翁之子和伙计合力去拔用,女尸的手这才松下来。再看那因为指头而形成的洞穴,就像凿出来的孔一样深邃。
因为同行的人出了这种事,这趟镖也就没走成,托了蔡翁找了几个蔡家村的人把晕死过去的同伴们送回了家里,刘大郎就没敢再出门。
可是才回家没过几天,刘大郎就和他那几个同伴一样,突然昏死了过去。刘母原本还在为儿子死里逃生感到庆幸,谁知道最后也没逃过这一劫,和其他几家合请了几回大夫,几乎把家中的积蓄给用了个精光。其他几家见救治无望后,早就放弃了,纷纷预备起了后事。只有刘母不肯放弃,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行,只能摇着头不再劝她了。
因为求医问药没有作用,刘母就开始求神拜佛,她听说附近有个玄都观特别灵验,便带上了家中最后的积蓄,挎着篮子出了门。
小山听了半晌,大概明白了刘大郎为什么会得失魂症,但刘母手头的这道符很显然不是那个玄都观中的道士能拿出来的,因此便打断她,“阿婆,你这件衣服上的符咒是谁帮你画的?”
刘母的叙述被小山打断之后也半点不敢生气,听他想要知道这道符的来历,她立刻就回忆道起来。
自从那天去玄都观求了几道符纸回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灵验,刘母觉得儿子的情况渐渐好了一些,于是她就愈发的虔诚起来,但凡有一点余钱,便要送到玄都观中去。
村里的人家看了,谁不摇头?但刘母却浑然不觉。
那一日也是如此,她到了玄都观之后,先是把最近做针线赚来的大部分钱财都捐给了观中,然后便虔诚地拈香在神像前拜了起来,一遍拜,一边还在心中默默祝祷,企盼着观中供奉的神明保佑她的儿子能够好起来。
“哎,你这妇人也太不晓事,就算是求神,也要知道自己求得是个什么神吧。”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刘母身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道袍、头戴莲花冠仙风道骨的道人站在她身后,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刘母也不以为意,只以为他是观中的道士,于是便委屈道:“难道这些日子我拜错了神?可观中的道长们都,只要心诚,我的所求,神仙爷爷肯定是会听到的。”
那道人也无奈:“听是能听到,可人家掌管的职司并不包括你所求的那件事情。这玄都观中供奉的是泰山大帝,主管世人的生死、贵贱和官职。你若是要求得你儿子的康泰,来拜他,如何能行?”
刘母听了,顿时如遭雷劈,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玄都观中的神仙身上,谁知竟然被那些贪心的道士欺骗,根本就进错了庙,拜错了神。
“这……这……”刘母急的口舌打结,腿软的要站不住。就像是自己本来以为为儿子求了一副良药,谁知喂到了嘴里,别人却告诉她,你喂得是毒药一样。
那道人似乎也怜悯她的境遇,便对她说:“你且不要急,你的儿子还尚且没有性命之忧,我这里为你指一条明路,你照我说的做,到时候你儿子必能化险为夷。”
刘母已是六神无主,自然是听凭那道人摆布。那道人让她从家拿一件她儿子的衣服,就借用观中的朱砂,在衣服上一挥而就,画了一道刘母认不出的符。画完之后便把衣服包了,叫她第二日拿着这个包裹,去洛京城寻一家姓唐的香料铺子。
“到时候,有人就会帮你救回你的儿子,且去吧!”说着一挥袖,观中就起了一阵风,把刘母推出了道观。
刘母浑浑噩噩地抱着衣服回去,第二日一早就照着那人说的,到洛京城来找人了。
刘母虽然做人做鬼都算得上是糊涂,但口齿还算清晰,条理分明地把遇见道人的前因后果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末了还多问了一句:“我听刚刚那位贵人说,我这符是真神画的,难不成那天我遇见的是泰山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