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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就像是用尖利的指甲在抓挠一处极为坚硬的墙壁,却只能留下道道血痕。

最后青凤的声音转化为一声粗粝的兽哞,似乎是一个女人无法接受现实的痛苦哀嚎。

师傅的声音平淡地如同一潭静水,无波无痕,“迷心术只是旁门左道,迷惑人心的能力尚且不如寻常狐妖的媚术,更不要说和涂山氏的秘术相比。此术发明以来,向来只能施用在毫无法力,且心智不坚,或是心怀不正的俗诡之人身上。想要破除也很简单,只要捡一把柏树枝拍打中术之人,或是点燃一炉柏子香让他嗅闻,就可以破除中术之人的迷障,还他神志清醒。”

随着师傅的话音落下,原本笼罩在青凤身上的浓郁烟云也慢慢散开。堂下众人聚目望去,只见露出的,不是刚刚那只残弱老朽的狐狸,而是一位二十出头,容颜曼丽,只是满头花白头发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蜷着身子侧躺在地毯上,依稀还能看出与那位朱夫人相貌上有五分相似,但在眉眼间多了几分骄人媚态,眉间一抹羽翎状的红痕,双眼紧闭,泪迹斑驳。

红玉惆怅地叹惋道:“是青凤啊。”

这正是青凤化形的模样。

厅堂内的烟雾与松柏香气也在这时渐渐消散了,小山从袖子中伸出一只松松攥着的手,摊开手掌,只见其中有三枚弹丸大小的碧绿香丸。

他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制成的第一炉柏子香竟然用在了这里。”

红玉忙领着一众狐族跪下,“多谢主人慈心,为青凤解开迷心术,还她以清醒。等她醒来之后,奴婢会让她来谢恩的。”

说完,一众狐族都对小山行了跪拜大礼。礼毕,其中一个男性狐族把青凤抱起,朝小山恭敬欠身,便化作一阵青烟,飘出门外去了。

至于青凤和朱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凤又是不是真的自愿把狐珠给了朱夫人,在青凤清醒之前,恐怕只用朱夫人知道了。

但是大家心中都有了隐约的猜测,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是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位母亲为她的女儿,已经付出了一切。

世上有各色的母亲。有的母亲爱子心切,却不会教导,一味溺爱,最终使子女变得自私自利,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甚至连血脉相连的母亲都能牺牲践踏;也有的母亲,只是把孩子当作达到自己目的的纽带,这一段母与子的情分,只不过是她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一种筹码;还有一种母亲,她虽然卑微如草芥,但她对子女的爱却崇高如泰山。

靠近洛京的野路上,一个拄着竹杖的老太太正蹒跚地往洛京的方向走着。若是有附近村落的人一看,就会认出这时小刘村刘大郎的寡妇老母亲。

她穿着一身粗布的深蓝色衣裳,头上裹着同样颜色的包头巾,没走几步,就要喘一口气,紧一紧胸口的包袱,极为紧张的样子,似乎那包裹中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她似乎已经尽全力去赶路了,只是这条路实在太长了,她也太老了,而且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中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白翳,几乎已经是个盲人了。

尽管她每走一步路,都会用手中的竹杖去探一探脚下,但总有一些小石头是漏网之鱼,只听“哎呦”一声,伴随着草鞋在地上的滑蹭声音,她就被脚下一颗掩盖在草丛中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下子仰头跌倒在了小路上。

老太太的后脑勺猛地就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咚”地一声,她久不灵便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什么被磕碎了的声音。

但是她没空去探究了,她紧紧地捏着胸口的包袱,只想赶紧爬起来继续赶路。

摸索着抓住一旁的竹杖,她哆嗦着身子撑着竹杖爬起来,又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说来也奇怪,以前跌了一跤,她浑身都像是被摔散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但这次一摔,却好像把她那老旧残损的身体摔出去了一样,脚下竟然轻便了许多,似乎不用竹杖拄着也能迈步往前走了。

她试探着离开竹杖,竟然一点也不受影响,又迈出了一步,简直就和年轻时一样轻快。她的心中顿时一喜,随即紧了紧胸前的包袱,快步地向着洛京城赶去。

似乎天也称人愿,原本要走半天的路,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刘老太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城门,心中有些怯场,只是胸口沉甸甸地包袱还在提醒她,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她吞了吞唾沫,大着胆子向城门内走去。她还记得儿子说过,进城要给看城门的大官人们几个进门钱,她从袖子里珍惜地数出十个大钱,哆哆嗦嗦地向城门旦靠近,“大官人这,这是我的进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