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不过就是露怯罢了。
这一点是母子二人通过皇上的反应分析琢磨出来的,对着没多少脑子的单若水自是不能明说,便换了说辞连哄带骗。
“卢氏最重规矩礼仪,妹夫更是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物,欣赏的自然也是那知书达理温柔贤良的姑娘,若叫人家知晓你这脾性……”单子鸿摇了摇头,“还不曾见着面呢,心里头便已有了不好的想法,这往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难不成他还敢嫌弃我?”单若水嗤笑一声,满脸的不以为意。
“你是公主,自是无人敢嫌弃你,可人家若是不喜欢你,咱们是能强摁着头逼人家喜欢不成?你可长点儿心罢,这桩婚事不容任何闪失,无论如何这段时日你给本宫安分些,否则可别怪本宫不客气。”李贵妃目光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棒子打了,甜枣儿便该给了。
李贵妃挥挥手将宫人悉数遣退,这才说道:“单若泱胆敢如此欺辱你,本宫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你这上蹿下跳的非要打回去算个什么?”
“莫说是打几个嘴巴子,便是将她摁在那儿打断了骨头又能怎么着?顶多也不过是疼一阵子罢了,小孩子家置气呢?要疼,本宫就叫她疼一辈子。”
语气中的狠厉阴毒令人不寒而栗,与她那温柔和善的容貌形成强烈的反差,更叫人毛骨悚然。
原还忿忿不平的单若水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致,立马变脸抱住她的手臂撒娇,“母妃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本宫从她嘴边抢下了一个好夫婿,合该再还她一个不是?明日本宫便叫你外祖母和舅母进宫来,这满京城的儿郎们可得好好打听打听,必定挑一个最好的还给她。”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一着不慎嫁错了人,那下半辈子可就得在火坑里挣扎煎熬了。
便是贵为公主又如何?不过是个没人疼没人撑腰的可怜虫罢了,将来在夫家被磋磨死都不会有人出头做主。
届时她只需有意无意暗示一二,自然会有人上赶着讨她的欢心,必定叫那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为亲闺女,单若水立即就领悟到了这话中的真实含义,立时就兴奋起来,“那母妃可千万要仔细挑挑,务必挑出来一个五毒俱全的给她,否则可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贵妃自是无不应允,“好了好了,本宫还有事与你兄长商谈,你且回去歇着,叫太医来好好瞧瞧,姑娘家的脸金贵得很,别草率了之。”
单若水这会儿也不嫌唠叨了,乐得跟什么似的。
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单子鸿忍不住嘀咕一声,“母妃宠她宠得太过了,这脾性是愈发叫人招架不住了……虽说能与卢氏结亲是桩天大的好事,可妹妹这脾性若无丝毫收敛,我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是本宫一个人宠出来的不成?”李贵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惆怅道:“你当本宫不知其中利害啊?这些年来本宫苦口婆心教导她还少吗?她就这脾性,死活听不进去能有什么法子。”
有时想想她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自问也算是个有心计有成算的,怎么偏就生出来一个如此天真莽撞的女儿呢?还怎么教都教不会,直白得令人头疼。
听她这般说,原还有些烦恼的单子鸿却反倒安慰起来,“母妃何须如此忧虑?妹妹不过是天真直率些罢了,总归有咱们护着呢,吃不了亏。”
“这倒也是,本宫汲汲营营数十年,若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那也算是白活了。”
这下可算是知道为何单若水能养成这般脾性了,都是惯的。
母子两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却竟是没一个能狠得下心来,惯是宠溺无度。
彼时,尚不知对方阴毒心思的单若泱倒是毫无心理负担,仿佛刚刚掌掴六公主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当然了,就算早知后果她也必定是不会手软的,更用力多抽两个大嘴巴子还差不多。
“本宫还击固然没有好果子吃,就该老老实实站那儿任她撒气不成?”单若泱嗤笑一声,“今日之前本宫那是任打任骂,可这些年她欺辱本宫欺辱得还少了吗?一次次变本加厉,有事儿没事儿便哪怕是自个儿心情略有不痛快都要来拿本宫撒撒气,莫非这就是嬷嬷说的好果子?”
“这样的好果子本宫可不想吃,给你你要不要啊。”
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指指点点的路嬷嬷顿时就被噎住了,反倒还委屈起来,“公主这是怨奴婢多嘴多舌了?奴婢还不都是为了公主好?奴婢知晓公主这些年来受委屈了心里憋着呢,可再不中听奴婢也还是要说,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