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诊断结果说他是偏执狂。

平凡到比行道树下的野草还要不起眼,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遇到过这个男人,警察说他信誓旦旦在审讯室吼着和我说过话。

我说他可能还有一点妄想症。

如果不是那双恶心的眼睛,我甚至不能确认他们抓对了人。

走的是公诉,时间很长。

几个月后我从法院出来,就在门口的大街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一头灰白的短发,戴着个圆框眼镜,颓丧的气质和路边的流浪汉没有区别,和他目光相交的那一刻,表情忽然犹如捡到金子的乞丐,笑容满面。

他热情道:“这不是莉莉吗?”

“你谁啊?”

“我是你……的表叔,小时候还见过你呢。”

这个自称是我表叔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破旧的老照片,上面居然真的是我两三岁时候和他的合影。

照片里站在后面那个手足无措的年轻男人明显是我那脱了油的爸。

男人收起了照片,又说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如意,遗憾地擦了擦眼镜,说话间一唱三叹:“没用的,再换多少个律师,他也不会死刑。”

我面无表情道:“我不算命。”

脑子里在不断地播放《红灯记》,颤颤巍巍的唱词就像是放进了复读机的磁带,不停地循环着一句话。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男人没有接话,笑眯眯地拽住了想要离开的我,看上去没怎么用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也不是没有办法制裁那种垃圾,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