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优刚开口就又停住,那种无措感就像唱歌时的第一句跑了调。她阖了阖眼,将音调压沉,以便维持一种平稳且完整的叙述。
“有天、我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爸爸、妈妈和祖母。”她轻声说,“爸爸说爱上了一个法国女人,还和她有一个儿子,希望能和妈妈离婚另娶。”
说着说着,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幢幢的三道人影,被火光拉得很长很长。那些低低的话语就像鬼魅,蛇一样攀越过墙边用于通风的木板。
“妈妈赞同他的话,说她和爸爸的个性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但他不该闹出私生子来。爸爸听了以后很生气,他们开始相互攻击彼此的出/轨,只有在要求离婚时配合默契。”
优木然地眨了眨眼睛,继续道:
“然后祖母叱责他们自私,说该多为财团的利益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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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开始不能接受真相,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很虚假,所以做了很多傻事。”
优忽然说不下去了。然而记忆仍然汹涌:惊惶的男人和惊讶的女人,他们各自解释着自己想要的、自由的生活,以及一定会确保的、属于她的“利益”。那些话语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
时至今日,她仍能回忆起当日的那份憎恶,恨不得切割开皮肤和血管,把里面的东西尽数掷还给他们。随之升腾而起的绝望感令人作呕,她感到自己是如此不洁净的。
优颤了颤,抱住腿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