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迪伦手里把玩着另一块石头,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摸摸下巴道:“也是,连他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我又怎么敢奢望你记得我一分一毫。”
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说些什么,海蓝星只觉得来者不善,故而没有心思同他细说,只道是先下手为强,身形一闪就到了对方跟前,多的动作没有,变出把匕首就往他胸前刺去。
见状,迪伦侧身躲闪,但手臂仍是被刀锋划了条口子,顺势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意图击打海蓝星握着的匕首,却不想被她翻腕错过,还愣是截成了几块。
海蓝星定在三米外看着迪伦站在屋檐边,男人似乎为手臂上的伤晃了神,半天才抬起眼皮回望她,脸上带着摸不透的情绪。
“你到底是谁?”海蓝星又一次问道。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迪伦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一千年前,在那间用来保管往生镜的屋子里,他也是同她这样站着对峙,纵使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也没能将她眼里的坚毅抹去分毫。
“知道派普金·古尔德吧?”迪伦淡淡启唇道,果不其然,站在对面的海蓝星面容一僵,于是他不着痕迹地朝前走上两步,又道:“我是他哥哥,迪伦·古尔德。”
猝不及防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名字,海蓝星不得不承认自己颇为震撼,但细细回想少倾,却发现有一处对不上号。
“不好意思,我只认识派普金·莫兰德,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谁。”
见对方冷着脸矢口否认,迪伦也不恼,只是勾起一丝笑:“呵……海蓝星,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别说派普金·莫兰德,就算是派普金·史密斯,派普金·萨瓦托尔,他也是用过的,”他瞥向脚下一盆破败的蝴蝶兰,语调悠长,“谁让明明是两个人的邂逅,却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不是巧合。”
默默然捏紧握着刀的手,海蓝星不知为何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脑海里不住地将派普金的脸给过了个遍,从在员工招聘简历上的第一眼,到特训过程中的朝夕相处,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有所怀疑的,毕竟这个人的出现实在是太无理了,即便是得到了海拾兹的肯定,也巧合得有些诡异,所以她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但她面上依旧佯装平静,漠然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迪伦听后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他稍顿片刻,“……但是,你会相信你自己。”
…… ……
什么?
…… ……
海蓝星讶然,一下子没听懂迪伦话里的意思,可怎奈还来不及多思考一秒,对方就不打招呼地突袭过来,与方才的闪躲退让不同,他这一次就铆足了杀劲儿地迎面而来,大有一种要取她双眼、挖她心脏的架势,于是海蓝星见状心下一惊,赶忙扬起双臂备好防御姿态,匕首幻化成人鱼剑,蓝色灵光耀眼夺目,可就待那荧光堪堪褪去,前一眨眼还在跟前的迪伦竟是身形一匿,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海蓝星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会中途变卦,来个声东击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情势不对,后背肩胛处已经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她感受到有一股液体冲撞进自己的身体。
反手一掌打退身后偷袭的迪伦,海蓝星一跃跃出十米,这才瞪着眼质问:“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迪伦挨了海蓝星力道不小的一掌,飞身摔在石柱上,疼得眼冒金星。
“咳咳……”咳出卡在喉咙里的淤血,他磨蹭着从地上狼狈地支起身子靠在柱子上,手里还拿着那管注射器,看着她浅笑,“……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治病良药了。”
“什……”海蓝星正欲发火,结果突如其来的疼痛硬是生生将她的话堵在嘴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浑身如针扎,头疼如刀绞,就像是有个人在大脑深处用力地击打和碰撞,仿佛下一刻这颗头颅就会破裂开来。
“啊……”
眼看着海蓝星已经疼得咬牙,一只腿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两只手还死死地捂住头,迪伦小心翼翼地扶着柱子站起身,然后挪步到海蓝星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怎么样,很疼吧?”
海蓝星闻声拼命看他一眼,嘴唇哆嗦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肯定是很疼了,毕竟那些血正在修复你受损的记忆神经,”迪伦扬起手里的注射器,只见管内壁还附着着不少红色的液体,“更何况,回忆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你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对方话音一落,海蓝星的头忽然剧烈得刺痛一下,这是和先前的阵痛不一样的痛法,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连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那种蚀骨般的痛楚又突然相继散去,紧接着如洪水般涌入头脑深处的,是一帧帧、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