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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本是预备婚事,指挥丫鬟做针线活儿,筹划打点物什,也是颇为忙乱的。忽听见这话,她也是怔住,半日说不得旁话来。

还是侍书翠墨两个知情知理的,忙中且偷空儿劝慰。

倒是探春,气怔落泪一回,也是翻腾了一夜,翌日便自家想明白了,立时吩咐侍书翠墨两人:“不许把这事告诉凤姐姐二哥哥他们去。”

侍书不免有些焦灼,因劝探春道:“姑娘,旁的倒罢了,只怕三爷糊涂,不管不顾闹起来,到时候姑娘怕是没脸。”

“那也是我该当的。”探春眼圈儿通红,却还是坚持道:“前头姨娘做得什么事?若叫环儿逼勒成了,后面姨娘再生事,二哥哥或有个好歹,我岂不是成了个帮凶?就是姨娘也断没好结果。”

这说得侍书翠墨两人也是无话可回,思来想去,只得与探春道:“姑娘这么说,我们自然不敢生事,只是终归要使人打听着,真个有什么事,一准压下去,也还罢了。”

探春默默点头,又着实喝命了两句,方才作罢。

只是她这里如此,那边黛玉、宝钗却都是心有成算,又素通消息的,这些事既传扬开来,她们自然听到了些风声。只是宝钗细密周全,深知这事难办,便索性不言语,只是悄悄寻平儿提了一声便罢。

倒是黛玉得知后,着实烦恼了一二日,方寻宝玉,悄悄将这事说与他,因又将与紫鹃参详后,各种烦难之处细细说与他,方又道:“你素日里不理论这些个事,我是深知的。只是这一桩可大可小,如今万事才起了头,自然好说为了三妹妹退让也无妨,可后头果真有什么事,你却要三妹妹怎么想?就是那赵姨娘,又能得了什么好?怕还不如在庵堂里修行呢。”

宝玉听了,也有些踟蹰起来:“虽则为难,总也不能胡乱混着罢。万一三妹妹婚事受累,又怎么办?”

“我想着,咱们原不理事,自然难办。”黛玉道:“竟还是回了老爷,再告诉凤姐姐,或能商议出个妥帖的法子来。不论拘着环哥儿,或是真个将赵姨娘接回来,总有个方略。”

这倒也是情理中事,宝玉想了想,便应承下来。

黛玉却格外嘱咐道:“虽这么说,你可万万记得不要多话,揽下这事来。那赵姨娘前头逞凶生事,谁能保准她?你若开口谅解了,使她得以宽松,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有你的罪过?倒宁可苛些,彼此两厢安稳,也还罢了。”

这虽不是宝玉素日为人,但见黛玉再三嘱咐,又十分有理,他也只得应承下来,果然照着这法子过去言语。

谁知贾政听说这话,却迥然色变,喝道:“不肖的孽障,竟打这个主意!这一桩事,必是他做出来的!”

宝玉忙站起身来,束手立在那里,却不敢言语。

贾政正待再说什么,忽听见外头小厮报信,道是贾赦贾珍来了,只得将将这事搁下,打发宝玉先回去,自己则迎出来,又着人倒茶来,且请两人坐下说话。

宝玉也恭恭敬敬行礼寒暄了,方告退出去。

贾珍因见宝玉在,又想起今日预备与贾政的言语,便笑问道:“宝兄弟过来,可有什么事不曾?”

“只是些许小事罢了。”贾政摆了摆手,面色却不甚好看。

见他如此,贾赦与贾珍交换一个眼色,贾赦便咳嗽一声,且问道:“近日家中多有议论一桩事,也不知你可听说了?”

贾政神色一沉,因道:“可是为了赵姨娘那混账东西?”

这话一出,贾赦贾珍自然知道他晓得了事,便也不提细故,只将道理说明。也有说探春究竟做了王妃,且给个体面;也有说到底养了一双儿女,带回来后拘束起来也就罢了;又有元春这一处的,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倒大多是有意相劝的。

前头倒还罢了,但见将及元春,贾政却着实有些犹豫了。

他生养几个儿女,虽则宝玉如今多有进益,可在他心底,却还是以元春、贾珠两人为重,常常引以为傲。何况,现今家中大有起色,一半倚仗元春,她现今又多有传言说有所进益,许是能进贵妃位。

贾政岂能不留神在意?就是这贾赦、贾珍两人,怕也是为了这个,方过来相劝的。

是以,贾政斟酌再三,终究道:“也罢。若果然将人接回来,只用小院拘束起来便是。”

这原是贾政屋里的事,贾赦贾珍也不理论,反而大为赞赏,因道:“这却不错。那是个糊涂种子,只照例供养着就是,旁的人事竟不能多沾的,免生事端。”

如此议定,贾政便说与凤姐,又着实嘱咐,且打发赵姨娘住一小院,使人日夜监守,不许出入走动。又立时将贾环也拘束起来,比着旧年的例,着实看死了不许走动,再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