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常在这府里,得贾母疼爱,王夫人照料,虽是亲戚家,却比自家更觉亲近。前头贾母、王夫人临去前,都送了她一些首饰摆件,说是临别相赠,权做念想,倒也没有漫过史家其他人。
她当时只顾伤心,也不觉如何。到了后面,瞧着婶娘她们言语,心中也是明白,这是大家的体面,也是为了她的好处,并无他心。
可如今贾母并王夫人暗中悄悄送这个来,内里一片亲密厚重的私心,却不由得湘云不动容。
她张了张口,原要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只两行清泪犹如春雨,滚将下来。
鸳鸯原与她更相亲厚的,又想着贾母旧日的好处,不觉也是心神动摇,忙把那匣子重与紫鹃拿着,自己上前轻轻抚着湘云的背,一面含泪宽慰:“姑娘只念着老太太、太太一片慈心,也不该这么伤心。她们神魂知道了,岂不心疼?”
旁边紫鹃也有些心酸,却到底更理智些,宽慰劝说两句,便又提了正经有道理的:“云姑娘快别哭了,如今这大路上的,人来人往,旁人瞧见,倒不是老太太、太太的好意儿了。”
如此说了一番,湘云也知好歹,掩面拭去泪珠,又郑重收了这两个匣子,与紫鹃道:“如今我也不合过去,你代我谢过林姐姐。”
紫鹃笑道:“这话便生分了。我们姑娘与云姑娘自小一并长大,姊妹一般,这些也是粉利应当的,如何提谢字来?姑娘只管平安顺遂,我们姑娘也就欢喜了。”
说得这一番,鸳鸯瞧着天色着实不早,又劝湘云早些回去:“外头琏二爷待客,倒还罢了,只姑娘如今做媳妇儿,倒要仔细些才好。”
湘云再三谢过,方红着眼圈儿去了。
外头早有丫鬟报了信,湘云过去,自有贾琏、卫若兰侯在那里,见着她来,不由一笑:“虽说姊妹们久不相见,倒也不必如此伤感。日后相见的日子还有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