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个枭雄性情,一生功业权位眼见要成空的,自然有些焦心。
偏偏,这会子,他又什么也做不得。
贾家那边,原就有许诺。纵然现有变动的,也不是他过去言语几句,就能重新拿准的。至如郑家周家吴家他们,自己固然有心,也不能打折了骨头的哈巴儿似的,就那样上赶着跟趁求饶的。
这官场的体面还要不要?没那体面,又凭什么使人家准折了利害,松一松手,好使自己度过这个难关?自来登门相求便弱一层,平白叫人看破虚实,又失了进退的自如。
贾雨村为官这么些年,岂有不深知的。
只是,这会子的心焦,也着实火烧眉头一般,叫他动辄难安。
“如今动辄得咎,便是心头滴血,也须得忍下。”贾雨村背着手站在书房窗下,面庞大多藏在阴影里,露出一只黑沉沉的眼,盯着纱窗上斑驳的树影,看它随风聚散纷杂,终究咬准了:“旁的,也要瞧着贾家、吴家,谁个有心了!”
吴家确实有心。
才得了消息,他们便寻了几个心腹投契的人家,将这一桩事着实商议过了。
因他们如今局势虽好,终究太子一日不到,他们前程难定的,是以,众人自然也是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