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我看,若非那贾雨村枉法,旧年把那薛蟠惩戒一通,他得了教训,说不得我这侄儿也不会丧命,你我两家也不会兵戈相见。谁知你们家照旧与他相厚,为他张目,也是奇事!
如今你过来,也是好言好语,诚心诚意,看在这一份情面上,我也说一句真心话——如今我须是让步了的,你家再要得寸进尺,且让贵府大老爷想想,旧年石呆子、前面平安州两件事!真个惹急了我,大家碰个鱼死网破,我横竖泥腿子的出身,却是不怕的!”
贾宝玉听了这话,又想贾赦素日为人行事,虽不知就里,也猜出怕有些违法犯忌的事藏掖里头,不免面色微变,忙温言劝说,着实做足了礼数,才从刘家辞去。
一准出来,他也顾不得旁个,当即催马回去。
虽说京城地界,街市人多稠密,他不敢纵马狂奔,也再三催促,命小厮长随寻那等人行少处偏僻处,好快快回去。争奈跟着的三个人不肯:“哥儿今日出去,也是瞒着人的,再要往这些僻静处去,万一有个什么强梁人物,再生出事来,老太太、太太便要打我们一个死!”
宝玉恨得无法:“这京城地界,能有什么事!不过我丢了块玉,倒弄得天大的事一般,也是奇了!”却究竟拗不过,只得依着他们所言而行。
好容易回到家中,他先便寻贾政,将今日刘蒙的言语说了一通,又着实认罪悔过。
这贾政虽知道平安州一事,却着实不知什么石呆子的案,又想着贾雨村与他们家相厚,贾赦为人如此,只怕这两件竟还是小的,必还有旁的夹杂其中。
现今圣上震怒,又命严查,再要将这些案宗递上,饶是他们家勋贵出身,也要脱一层皮的,当即面色发青,忙命人将贾赦贾珍并贾琏请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而趁这个空隙,贾政自然又将贾宝玉格外训斥一通。
贾宝玉自幼惧怕这个严父的,当即只能垂头唯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