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你向日里不管这些细故,一心读书的,竟也知道了这个?”
瑞哥搁下手里的笔,面色有些悻悻:“我倒想不理会这些,偏一路过来听了几处闲话,都说这一桩事。”
说到这里,他鼻子里冷哼一声,不满道:“那些个仆妇奸猾,各个张狂得很。”
黛玉眼波微动,已是猜出大半,她虽心细多思的,却不比书中无所依傍,现今又是贾母、王夫人特特托付了的,更是定下心来,便索性揭破了:
“大嫂子厚道宽泛,三丫头并我们等都是女孩儿家,自然要腼腆拘束些,不比凤姐姐的行事,他们存了些藐视试探的心,原也是常情。圣人言教化之功,就在于此。”
她说着说着,倒有些喟叹起来。
瑞哥原是有经历的,听她这一通话,也自点头,将先前的不忿去了大半,因道:“姐姐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
虽这么说,那边府中一干仆妇人等却还如故,只先头几日,一则无事,二则王夫人留心,倒还过得去。只连日又有王公侯伯世袭官员十几处的升迁黜降、红白喜事等,须得照应,只待王夫人料理。
四人起头一日,就着实商议了,分作两班,探春李纨在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上会齐办事,黛玉宝钗两人则在上房监察预备,照应外头王夫人贺吊迎送等应酬的事体。又有宝钗心思细密,与黛玉商议了,两人夜里再往各处巡查一次。
如此一番料理,不出几日,竟比凤姐当权的时候更觉谨慎肃静了些。连着下头的人都有暗中抱怨的,只说夜里偷着吃酒玩的工夫都没了。
有些仆妇人等,见着四人行事细密,料理得当,倒将先前的轻忽藐视去了大半,安生办差。然而,一些个素日有些体面,办差多年的,非但不服,反激出些性子来,必要探一探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