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膝盖和手都没有碰上,只是像是无限一样,非常靠近,连两人逐渐同频率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却仍是在黑色羽织袴和粉蓝色访问和服之间留有非常微妙的一线。
白发男人的语气稍微带上了一些低沉:“所以,善子不是意识到了吗?如果等的只是答案的话。”背着光的五条悟表情完全看不分明,声线和表情一样十分暧昧不清,“不然,按照你的性格的话,现在已经回答上来了吧,不丶这种情况来说,应该叫做反驳才对?”
毕竟只有‘意识到了’,才有‘避开’这一行为。
善子没有回话。
和预想中的粗暴或者是逼迫完全不同,他的语气听上去要比往常轻佻的语调沉稳且温柔一些,但是看上去却像是用那种毫无破绽的术式将她完全包裹丶笼罩起来了一样,完全没有可以逃避的空间。
“不管是答案丶那条界限还是别的什麽。”五条悟已经完全放弃了玩文字游戏,“……我都不想等,善子。”
这麽说着,那个一直等在线外的家夥过了线。
他的手跨过了两人膝盖前的分野,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了巫女的指缝,让两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明明是威胁性非常低的动作,却无端端让善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吧,这样慢慢来的话,就没有抵抗。”五条悟语气像是在说明一样,然後他的另一边胳膊直接圈住了巫女的後腰,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强势且具有侵略性,却也慢得过分。
好像生怕猫眼巫女反应不过来似的。
或者他想要的就是那样的东西——想从自己或是接受丶拒绝丶无措的肢体里判断出表情无法折射出来的,最深处的感情。
“喜欢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讨厌的话就拒绝,喜欢的话就靠近。”他直接捞着善子的腰,把跪坐着的巫女直接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昏暗中两人的呼吸变得非常靠近,个子更高的那个白发男人屈着腰,反而需要微微擡起头才能对上黑发女人的视线,“但你却总是站在喜欢的线外面,却也总是不拒绝我,你知道这是什麽信号吧?”
然後善子才终于从踟蹰中恢复了过来:“可是,明明我们两个人对对方的想法根本就不是很清楚……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变成一个丶呃丶总之丶先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对对方才是负责任的做法吧?”
“要长久地把生命和别人绑在一起的话,本来就是要冒险的,善子——我也已经把人生绑在你身上了哦?”五条悟低低笑了两声,“抱着会伤害却也治愈她的心情靠近,想要她只记住我给予的痛楚,爱情本来就是非理智的错误産物……不然丶为什麽不觉得你自己会受伤,反而是担心我受到伤害呢?善子。”
他的手已经完全环抱住了猫眼巫女。
话语里的字眼分明是‘彼女’。
却每个字听上去都像是‘你我’。
猫眼巫女的双手却仍是握拳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她想看向自己膝盖的视线完全被五条悟的脸给挡住了——太昏暗了,她直视着墨镜里微微仰视的苍天之眼,下意识抿起了嘴。
“因为我感觉到了,五条特级。”善子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我认为,也许,我应该是a……”她的嘴里要吐出爱字,却深觉那样的描述过于深刻,所以又改了个名词,“如果是喜欢的感情的话,我应该是付出得更少的一个。”
非必要的爱情让人烦躁。
她好像确实对那样的游戏本身并不感兴趣——所以。
“如果舍弃这个感情的话,我应该会伤心才对。”所以,总是因为犹豫而无法彻底的拒绝,在想清楚之前总是擅自地随波逐流,“但是那并不是什麽致命的伤口,哪怕失去了,我可能也只是难过一阵就会恢复过来,好像……我生活里有太多比那个还要重要的东西。”不如说就算真的得到了的话,她可能也……
五条悟却早已经料到她的想法:“就算得到的话,你我都好,都不会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吧。”
“难道不是吗,这样的话……难道不会太不公平吗?”
唯独自己心里挂念着更重要的生活,但却因为欲望把人留在了身边,能给与的只有这种并非‘最爱’丶‘最重要’的位置。
白发的男人轻轻吐了口气:“所以,善子你就是这点最烦人啊。”
“不,我认为在这件事的交流上,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的话还没说完。
五条悟已经用话堵住了她的嘴:“如果这就是善子的想法的话,那麽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噢?”
他的语气带上了微妙的低沉喉音,像是撒娇一样微微拖长了尾音,却也很低沉,声线听上去比平时要更……湿润一点,因为看不见表情,让猫眼巫女实在难以分辨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