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朝日真心实意地在发愁,恨不能提前去封信给他妈妈说请对他好一点,明明自己也才刚刚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好转了一点,却又着急地开始操心他,操心炼狱杏寿郎。
她活得太用力了,又总是遇到糟糕的事,真的很让人担心,以至于那些血在生天目血管里凶猛地燃烧起来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在想的居然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这孩子作为鬼杀队里唯一的异类,是不是太寂寞了。
万一她找不到那个最爱她的人,那谁来陪她呢?
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中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被克制不住的嗜血冲动占领,想要吃人,想要伤害什么东西,想要把眼睛所见的一切生物都碾碎,而另一半在一个一个地数他认识的人——
不死川不行,他脑子里总归还是杀鬼放在第一位,炼狱杏寿郎,富冈义勇,蝴蝶香奈惠,这些人都不行,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东西在意,朝日的那个干爹在外国,实在是太远了……他们都不行,那怎么办呢?
剩下半截的日轮刀扎进身体的瞬间,灵力像呼吸一样流过了全身,在生与死的界限之间,生天目天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刀剑付丧神。
性别的概念在神明的身上很模糊,他仿佛无处不在,又模模糊糊地组成了一个人形,随着抬手的动作,那些生天目已经被燃烧殆尽的,关于冬天在被炉里吃橘子,春天一起在树下睡午觉,夏天趴在院子里啃西瓜,秋天满腹牢骚地扫落叶的记忆,一帧一帧地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那只能努力活着了。
灵力和鬼的血液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他浑浑噩噩地逃出去,仿佛从骨髓里生出来的饥饿和摇摇欲坠的理智激烈地交锋,然后在如银的月光中清醒过来。
而那个从不让他失望的人正站在他面前,说他变成鬼还挺好看的。
“变得体贴了不少啊朝日,”生天目天星懒洋洋地笑了笑:“在我失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朝日点点头:“是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没有早一点来找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