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金眼的小女孩没有回答他,她茫然地歪着头,露出袖袍的指尖无意识地发抖,然后在几秒钟后的一个瞬间,突兀地安定下来。
朝日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十香前天给她擦眼泪的手
帕,递给了童磨。
青年怔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个孩子。他把手帕接过来,非常珍惜地放进怀里,顺着朝日伸出的手挽起了她的袖子,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去,露出下面一圈一圈缠着的绷带。
里面的伤什么都有,基本都是那天和山神你追我赶的时候被切割出来的,左手在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摔成了轻微骨裂,绷带下面敷着生天目给她弄的草药,和血迹凝固在一起,透过雪白的布料露出黏稠的暗色。
还在流泪的眼睛极细微地眯起了一瞬间。
“明明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却还愿意安慰我吗?”青年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微笑,垂下睫毛的角度温柔动人,苍白的手指虚虚地划过朝日受伤的手臂:“好孩子。”
“我会救赎你,指引你摆脱人世间的万般痛苦,去往真正的极乐。”
这话听在朝日耳朵里和“我会帮你早登极乐”没什么区别,让她心跳都要停了,她几乎是立刻就要跳起来婉拒“使不得使不得”,但是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直觉猛地从心头升起,压着她的脊背迫使她牢牢待在原地——在这种时候,在这个人面前,她得乖一点。
不能让他觉得“朝日和其他人不同”。
这位教祖身上像是带有一种神奇的让人放松并沉浸其中的能力,朝日感觉自己像在对抗睡意或者醉意这种东西,稍一不注意她就会失去对思想的控制,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咬住舌尖,让自己像这道洞开的纸门之外的所有人一样,低低地伏下身去。
接下来的事就像做梦一样,直到回到屋子,拿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住的时候,朝日才止住了上下牙不自觉的颤抖磕碰,她缩在角落里,手指紧紧地握住放在一边的门栓,疯狂想念她的刀。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室友生天目天星乌黑的眼睛,在房间的另一边安静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