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锖兔感到一瞬间这小姑娘蹭在他脖子上的头发梢都炸起来了。
只是略微回忆了一下昨天锖兔一刀一个绿巨人的英姿和他们的同伴关系,朝日就已经在想自己现在立刻纵身一跃,然后沿着这个土坡滚下去能有多少可能性不被抓住打一顿——
“谢谢。”
“诶?”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这是富冈义勇的老毛病,很多时候当他脑子里浮现出想要好好讲话的想法的时候,他原本想讲的某一部分就会因为已经在脑子里过了而被嘴忘掉,尽管朝日并不明白他是在为她帮了锖兔而道谢,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占领了大脑的“抖”两个大字还是很好的降低了这个人在她眼中的攻击性,小女孩半长的白发代表主人松了一口气,软软地从锖兔脸侧滑下去,背着她的少年跟着一起松了一口气,有点想笑。
事实是锖兔不太清楚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快到早上的时候他醒过来,因为在那之前他杀光了一整座山的鬼,所以两个少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就打算带着这个奇怪的白发孩子下山去。
锖兔就是在这时候发现她是个女孩的。在解下那些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的布条之后,看起来最多八岁大的小女孩身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全是不同的伤痕。撕裂伤,贯穿伤,冻伤,刀伤,什么动物的齿痕,还有被手鬼掼出去那一下重重的后背淤青,与从蝴蝶骨斜到后腰的一道崩开的旧伤重叠在一起,在不太亮的晨光下糊成黏腻青红的一片。
几乎在瞬间锖兔就否认了她是来参加最终选拔的可能性,稀血人类带着这样的伤进入藤袭山就是在找死,没有培育师会允许弟子做这样的事。但这个孩子在面对鬼的时候,却切实地表现出了这个年纪少有的素质,锖兔几乎在每一根她用来缠伤口的布条上都闻到了刺鼻的酒味,是最便宜的低等酒混着劣质香料,在她腰间装了小小的一壶。
这个孩子在有意地遮盖她的血味,和伤口上拙劣的草药糊一样,效果微乎其微,但她全都尽力去做了。
“抱歉,你昨晚烧的很厉害,所以我们就擅自用了你的酒。”
哦怪不得头这么晕。
朝日摸了摸腰间,发现那个壶果然空了,她赶紧又摸了一遍自己的刀,再次确认它们还好好地待在背后才松了口气。
“不不不不用道歉,这个反正也不能拿来喝。”她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朝日,谢谢你们,要不然我可能就死了。”
除却之前碰到的炼狱杏寿郎,这是朝日遇到的少见的有耐心的好人,不仅乐于助人还很好沟通,即使是小孩子的话也会仔细听,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缘故。
“很好听。”富冈义勇赞美道。他认真地看了朝日一会,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有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和她叽里呱啦的声音一起是他昨晚唯一记得的东西,像是冬天落在雪上的阳光,很衬她的名字。
是鬼会非常讨厌的组合。
于是一直到他们走到开满紫色花朵的地方朝日都很高兴。
朝日自从醒过来还没见过这么多花,深深浅浅的紫色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香得她晕头转向,连带着吹过来的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朝日伸手捞了一朵掉下来的,放在锖兔的发间,一转头就发现富冈义勇在看她。
“……对不起!”她光速收手。
他们一起在这个地方休息了一会,锖兔找了片看起来比较柔软的地方把朝日放下来,然后他让富冈义勇踩着他揪下了超大的一串花,嘴角有一道疤的少年拆了朝日一截布,把这堆花系在了她的刀上。
“这是紫藤花,鬼很讨厌它们,等回去之后装进布包里给你带着,会安全一点。”
朝日盯着花眨了眨眼睛,她听过这个,上次遇到的橙发猎鬼人也说要给她紫藤花,但是还没等他爸的鸟来朝日就没了。
“你们猎鬼人都是什么绝世好人啊呜呜呜!!”她捂住脸。
在两个少年慈爱但不赞同的目光中,朝日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她不想让锖兔再背着她了,毕竟尽管他努力不这么做,他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说不定也有腿伤。叫做富冈的人以为她是想换人背着,很自然地走过来背对她蹲下,朝日思考了一会,给他也戴了朵花。
锖兔一边向朝日投来严肃的目光,一边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嘴角,朝日觉得他是没看见他自己。
山脚下三三两两地站着人,这些人一大半表情都有些迷茫,腰间挎刀,肩上还停着鸟,他们前面是两个人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