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站在船坞里面对漆黑的炮筒时,他便开始了退缩。海上不同于陆地,无论你才智多高,身手多好,一旦船只被炸毁,总是天纵奇才也无计可施。一场战争,总有不幸殒身和有幸生还的,他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幸运那一个,但他却不能让他的不幸变成她的。
文湙沉默半晌才道:“玉儿,我可以为你放弃我现下拥有的一切,只这一件,我非做不可。为了这一战,我七岁就开始混迹码头,其间驾船出海无数次,如今无论是为公为私,我都没有
退缩的余地。但是你毕竟还小,又父母早逝,一旦我再出了什么事,你可想过你今后要如何立足?”
当下之人多迷信,若是他二人先定下婚姻,文湙再出了事,他们不会管战场是不是刀剑无眼。到时刑克六亲,天煞孤星的帽子,一定会落在黛玉头上。
他怎么舍得!
“我知道叔叔婶婶的事儿,皇后娘娘告诉我了。”黛玉放下擦眼泪的手,囔着声音道:“我也并不是要拦你,铁马金戈去,马革裹尸还的句子我还是懂得的。我今日只是问你一句,你若平安归来,准备娶我多久?一两个月,还是一两年?”
这什么意思?文湙一时没反应过来。
黛玉接着道:“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起码还剩下有五十年的时间,你便能保证往后再不会有今日情形?若再有今日,你当如何,准备将我休了,等没事了再娶回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样会说歪理了,文湙给她说得哭笑不得:“往后是往后,今次是今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定是要顾忌你的安稳的。”
“没有你,你叫我怎得安稳?”黛玉见这人说不通,气得吼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从相识到现在,我的一切都在受你的摆布,但凡你说好的,我便要接受。可你想没想过我是一个有思想有知觉的人,不是一个可以让你觉得那里放得稳就放哪里的花瓶。哪怕你上要去跳悬崖,我希望能跟着你粉身碎骨,而不是独坐高台,如此方不负了自己这一颗心,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