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是不大习惯这两人关系的突然转变,但闺阁密友之间,随口拿开玩笑依然没多大问题。这一句话,又将黛玉闹了个大红脸。
话说岑文湙为了快刀斩乱麻,案子结束之后便坐船南下,连带着林深也一块儿南下了。毕竟当时为了取信于人,岑文湙的名字是当真上了林氏族谱的,这会儿自当要改回来。
但是从林氏将名字划掉容易,岑文湙想办的另一桩事却不大容易——分宗。
天上掉了个爵位在族里,哪怕是关系不好,但平时拿着扯扯大旗也能得不少好处,岑氏族人怎么会放他走呢。
岑文湙在祠堂找了和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问底下那一群人:“这么说,这宗,你们是不准备让我分咯。”
岑氏族长搓搓双手,笑着道:“这好好儿的一家人,热热闹闹多好啊,这先人为什么要合族聚居呢,就是为了有个照应。这动不动就要分出去,不利于族人团结啊。”
有人跟着起哄:“就是嘛,一个人出头了,就该拉扯一把族人,哪里有自己发达了就出宗过好日子,将长辈们都仍在后头的道理。”
“二牛,不许胡说。”族长呵斥他一句,转头道:“湙哥儿,你二牛叔不会说话,但理儿是这个理儿,你就别和他一般计较了。”
真一出好戏,文湙就笑着看他们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地闹腾,等他们说完了,才笑道:“族长你都说他说的有理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见怪呢?”
“哎!这就
对了吗,大家都是一家人,长辈们说话也都是为你好。你要真是分了出去,往后可就真是孤苦伶仃的了。”
“今天的事儿我算了,但是你们既然苦苦留我下来,往日的帐是否也该了一了。”文湙逡巡了一圈儿,闲闲道:“不然我这心里头要是不舒坦了,恐怕会叫别人更不舒坦了。”
说着还若有所思看了岑大富一眼,当年那一顿打,怕是还没忘吧。
族长脸上僵了一僵:“一家子在一块儿,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这都这儿多年了……”
“我四岁那年,随手在二牛叔家的枣树下捡了棵枣儿,还没来得及放嘴里,就叫二牛婶儿扇了一巴掌,牙都给我打松了,这事儿,我没记错吧?”
岑二牛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你婶子那人心儿眼小,你和他个女人计较什么?”
“可二牛叔你也没拦着啊,”文湙道:“你不光没拦着,你还去跟我爹告状,说我偷你家东西。我爹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边打我手板儿心,一边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娘也只敢咬着嘴哭。那时候您可不是现下这表情,笑得开心吧。”
岑二牛脸噗地涨红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文湙接着道:“大伯就更不必说了,祖父一去世,你就将我爹赶出家门,半粒米都没分给他。若不是生计艰难,他也不至于为了利润高点儿,跑到福州进货。还有你们,当年我爹去世,我娘病重,我求你们发发慈悲,借我点儿钱治病,你们怎么说来着?”
“没钱,狗娘养的狗儿子,哪个有钱治你们。”
文湙一边说一边笑,眼里半点儿眼泪都没有,这些人,已经连叫他动怒的资格都没有了。至于父母,他们当年是做错了事,但上天给的惩罚早便够了。这些落井下石的人,就算不追究他们的冷血无情,但休想在叫他和他们共祭一个祠堂。他的妻子儿女,也不能再与这些人沾上关系。
“我话放在这儿了,要么,你们识趣点儿,从我爹开始将我们分出去,昨日种种我既往不咎。要么我就一点儿一点儿跟你们算总账,折腾到你们愿意为止。不过丑话说前头,这回可不止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文湙说完,也不管他们或涨红或铁青的脸,站起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相信这样厚颜无耻的家族能到现在还没散,总是有一两个聪明人的。
第90章 夜探-修
90夜探
一如岑文湙先前所料,这世上聪明人不少,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儿不幸被分配到了岑家族里。所以不过是两天时间,岑氏族长就过来通知文湙,可以走章程了。
这分宗和分家还不同,分家不过是些田地财产,请官府或者宗亲见证便可。这分宗,要向官府报备,还要另建宗祠,文湙这里还要另择福地迁坟,置办祭田,虽说文湙不必和他们拉扯田地家产的事儿,林林总总也快用了一月余才将一应事宜落定。
饶是岑氏和官府都是高度配合,这各项细节都是要讲究个吉利的,合适的日子也不是说有便有的。好容易等这事儿落地,端阳节都过了。
岑文湙回京之时还在站在船头叹道:“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气了消了没。”虽说每两三天京里便有消息过来,可毕竟没看到眼里,这心里自然是空落落的。是以他一回京便差人往林家递了第二天拜访的帖子,但是他本人却是个等不住的,当天晚上便自个儿偷偷摸摸地翻墙,夜探香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