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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样一安置,又扯出桩事儿来。

因为天实在是晚了,不好找地方,便有人想起那痴婆子住着的地方大,还有个小丫头伺候着。便想着,先叫香菱过去安置一宿,天亮了再另寻地方。

谁知第二日一早,文湙正陪黛玉用膳,就听惊蛰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姑娘,大爷将痴婆子,不不,是封大娘的女儿找着了,她好啦。”

不止姑娘意外,大爷也没好到哪儿去:“你家几个大爷?”

“上夜的婆子们说得啊,那姑娘是大爷您带回来的,难道不是么?”

一听原来是香菱,黛玉便使人传她们过来问话。待这母女俩进来,满脸的泪痕都还没擦,便一齐跪下。

封氏道:“多亏大爷和姑娘恩典,才叫我老婆子还能见着英儿,请受老婆子一拜。”

这样大的年纪,纵使是自家奴才也不能叫她这样跪着磕头,黛玉赶紧叫人扶她起来。并问道:“大娘可确定,香菱便是你的女儿。”

封氏怜爱地抚着女儿的脸,苍老的指尖划过她眉心的胭脂痣:“哪个做娘的能认错女儿,我的女儿,离了我足有一十二载。日日夜夜,我莫不是在心头描摹她的模样。过了一年,我想着,我的女儿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再过一年,这里是不是该瘦了一点。再想着,她该长成个大姑娘了,眉眼是不是长开了。还有这颗痣,与儿时一模一样。虽说近年来我神思恍惚,

但今早起来一见她,我便知道,这是上天将我的女儿了送回来了。”

香菱也哭到:“我五岁叫人拐走,虽说具体记得不大清,但是母亲一喊我,我就知道了啊,娘来找我了。”

母女两个又是抱头痛哭,引得黛玉也捏着帕子拭泪儿,还哽咽道:“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活该下阿鼻地狱。”

“不,姑娘,比他们更该下地狱的另有其人。就是六年前的金陵知府,如今的顺天府府尹贾雨村贾大人。”本来抱着女儿痛哭的封氏突然抬起头,神情凛冽地道。

她接着道:“那年我夫君不知资助那贾大人几多,他却明知是我们的女儿,还将她判作他人做妾,这笔债,我定要讨回来。”

早上香菱已将她的遭遇与母亲讲了一遍,封氏一听当年断案的是贾雨村,恨得牙都要咬断了。

一听是那贾雨村,黛玉也没多大惊讶,虽说是曾经的西席,但她早便听闻他在薛蟠打死人一案中做过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大娘怎能肯定他当时能认出来香菱来?”

“姑娘不知,我那夫君还在时,便时常带着英莲与他一道品茶,虽说时间久了,但英莲除却长开了些,余下与当年无二。再说那时距今已有五年,该是更能认出来才是。”

文湙倒是点头道:“嗯,他确实认出来了。”

如果说封氏的指控是因为愤怒,那文湙的肯定就是实实在在下了断论的。文湙接着道:“当时甄家隔壁有个葫芦庙,庙里有个僧人,那僧人曾在贾雨村上任后做过他的门子。明确告诉过他,香菱就是当年甄家的小姐。”

文湙与王子腾不和,自然不能眼见着他扶上来的贾雨村稳坐顺天府,早便筹划着要抓他小辫子了。王子腾只知道那葫芦僧被发配了,却不知他被发配之地正是青州,五年前由金陵发配过去的,文湙叫人一找便找着了。

不止他,就连那冯家人文湙也准备好了——既然旧卷宗没有了,那我便想法子让它有个新的。

第64章 结案

这日早朝,朝臣们争论的主要问题就是,西大街的踩踏事故,是该由顺天府负责,还是由五城兵马司来担罪。

五城兵马司是隶属都察院的,御史们自当首先将这屎盆子扣在贾雨村头上,因为:“早有人前往顺天府报案,可迟迟不见人来。”

贾雨村也不傻,他敢做,就想好了脱罪的法子:“近日春耕,臣前日带人去郊外视察了,实在没来得及赶上。臣回来听闻此事,已将受伤的百姓安抚了,损失的摊贩也先垫上了。”并且嘴欠地补了一句:“听说五城兵马司已经将那祸首缉拿,只是微臣听说手段不大温和,审都没审就先将腿打断了,陛下您看这案子是不是交给顺天府呢。”

想把人先抢过来。

左都御史方海一声冷哼:“怎么那薛蟠的腿不是王大人亲自打断的么,竟还劳烦别人动手,这要是我外甥就该往徐家送礼了。至于贾大人你,你本就是王大人举荐的,又和荣、宁二府连了宗,那薛蟠又是荣国府的亲戚,不管从哪头说,你都应该避嫌吧。”

最终结果,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个打五十大板,上上下下各扣一年俸禄。再有下次,定将严惩不贷。当然了,薛蟠还在五城兵马司里关着,薛家人要是想探视,就得大把银子开路——毕竟刚扣了钱,得给大家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