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唇半晌,终究只能长叹一声:“先生辛苦了,您这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实在令学生动容,您给的东西晚生必将亲手交到圣上手中。除此之外,您可还有其它挂心放不下的事要交代子遥去办的?”

林海道:“如海这一生深受君恩,敢不倾力以报?若说放不下的…”停下话头,似有难言之处,踌躇半晌还是接着说道:“唯有膝下一女,仍是弱质年少,本欲将他托付给京都外家代为养育,但那贾家又是如今这个光景,我这做父亲的既不好直言她外家的不是,又怕她在那富贵乡里久了移了性情,再者她外祖母也年事已高,能照拂她的日子怕也是有限。如今承蒙子遥你称我一声先生,只盼你日后力所能及处能够对我的玉儿多加提点,看见她难了帮扶一把,我也就感激不尽了。”说完便低头拱手作了个揖。

岑文湙赶忙扶起:“先生这是做什么,可折煞死学生了。不说数年前初到扬州承蒙您教诲一回,单只论您当年对先父母的恩情,子遥虽万死也难报一二,日后不管子遥姓甚名谁,您的女儿都是我的妹子,子遥必定如您一般将她视作掌珠。”

林海闻言很是动容,又怕文湙年轻,根基浅薄,将自己多年浸淫官场所得一一传授不说,各部官员性情、作为更是毫无巨细地与他分说明白。!

第2章 兄妹相见,韶光初现

这二人从朝堂变幻说到名人古训,又从奇闻轶事说道风景名胜。光阴难留,转瞬即逝,这一说便到了掌灯时分。

这边刚用罢晚膳,杯盏都没收拾齐整,便有黛玉带着丫头来服侍父亲用晚间的药,文湙本要退下,林海阻拦道:“明日上过族谱后你们在世人眼中便是“亲兄妹”了,总免不了见面的,况且日后还有赖你多多看顾她呢。”听他如此说,文也只好依言留下,实在也是好奇这传说中的神仙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所以黛玉方一进来便见父亲床畔立着个温和俊朗的公子,果真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这浑身气派与舅舅家各位表哥均是不同,古之君子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这边的岑文湙也是眼前一亮,这姑娘果真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仙姿玉容,弱质纤纤。前世今生见过的美女也不少,却无一人有这般的神仙品貌,真乃好一个世外仙姝寂寞林。

二人均是略微一眼便收起了打量的目光,待林海简单介绍“这是你哥哥文”、“这是你妹妹黛玉”,让二人相互见过礼后,文远便退至一旁好让黛玉侍候父亲喝药。

等这边喂药漱口收拾清楚后,两个嬷嬷抬着红漆雕花箱子进来了,说是公子的小厮奉命送过来的。父女二人闻言看向岑文湙,文湙微笑答到:“子遥接到信儿便赶忙把手上杂务交代清楚赶过来了,也没去给妹妹收拾些像样的礼物。青州那地方偏又僻静,只有这几件皮子是去岁我亲手猎的,好歹能拿的出手,还请妹妹千万莫要嫌弃,拿去裁件衣裳穿也是好的”。

黛玉打开一看,入眼只见雪一般的白,油光水滑的毛皮映得满室生光,毛又细又密,最难得的是几张狐狸皮子不仅均无一丝杂色,连个箭创都不见。这显见是上上等的货色了,就是在贾家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了。黛玉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抬眼望向父亲。

林海显然也是个识货的,急忙道:“她小孩儿家家的怎好用这上好的皮子,子遥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岑文湙听得此言不由笑到:“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妹妹这样的品格儿才相配哩,再说这样的毛色我一个男子怎好上身,给我倒真是糟践了东西。先生不必和我客气,在青州别的不说,毛料子是尽有的。”又转头看向黛玉:“妹妹快收下

吧,这次来的匆忙,他日再给你寻些好顽的做补偿。”

黛玉闻言也只好先行礼谢过。继而又好奇问道:“哥哥怎么称父亲为先生,玉儿怎的不只父亲还收了弟子在门下呢?”

岑文湙大笑道:“这不是先生还没给改口费呢吗,先抻一抻,明儿也好得个大红包啊。”

林海笑着拍了文一下:“玉儿别听这促狭鬼的,明日族长上了族谱才好正式改口的。至于他为什么呼我先生…”想想当年真是好气又好笑,“你哥哥幼时便爱四处游荡,十岁那年来了扬州,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到甘泉书院的院服,溜进了书院。恰逢那日徐山长邀我去给诸学子讲学,这小子就尽在课堂上捣乱。刁钻古怪偏又对各项考较对答如流,真叫人又爱又恨。”

文湙也笑着说:“可惜当时还是被人叫破说我不是书院的,徐山长立时便要撵我出去,得亏先生说情,才叫我混了几堂课。”